彈幕更熱鬧了:“woc,大手筆啊!”
“這世界的有錢人多我一個會怎樣?”
“等等打賞的人成年了嗎?”
“前面那條,看懂的人都哭了”
……
直播間觀衆紛紛讨論起了神秘的榜一,随後又談起了能讓榜一揮金如土的新劇情:
“穹寶有豐饒孽物PTSD吧?不然怎麼會每次夢魇都夢到被豐饒孽物追殺。”
“應激這麼嚴重還挺身替景元将軍擋刀,他好愛。”
“但将軍明顯是在扮豬吃老虎啊,穹寶知道自己被耍了之後不會生氣嗎?”
“景元将軍走好……”
“呼叫大捷将軍!呼叫大捷将軍!這裡有内鬼啊啊啊啊啊。”
“嗚嗚嗚我們穹寶自從和将軍結婚就沒受過這種苦,該死的豐饒孽物我要跟你們爆了!!”
歲陽滿意地看着讨論劇情的彈幕一條接一條地彈出,原本打算就此休息的想法變成了一鼓作氣,寫到結局。他繼續寫道:
[不知過了多久。
穹再次睜開眼時,自己依然躺在景元的懷抱裡。昏迷前鑽心的疼痛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從胃部蔓延至四肢百骸,讓他仿佛回到了母親的子宮裡,被溫暖的羊水包裹。
“夫人,醒了?”景元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嗓音略帶沙啞,“感覺怎麼樣?”
他一向柔軟蓬松的白發此刻有些淩亂,像被風吹散的流雲,随意地散落肩頭;眼底青黑更重,幾縷紅血絲攀上眼白處,似乎很久沒有合眼;嘴唇處也有幾處幹裂,大約是滴水未進。
即使狀态如此糟糕,景元還是下意識扯出一抹微笑,金瞳專注地望着他。
“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我還以為自己死定了。”穹小聲道。
他的嗓子幹澀,眼睛不自覺地去尋找周圍的水源,可他剛一轉頭,便有人獻寶似的舉起一杯水,湊到他唇邊。
穹喝了一小口,嘴唇浸濕後便偏過頭,問道:“既然有水,将軍怎麼不喝?”
“心系夫人,難以下咽。”
“這樣啊……”
“夫人暈倒後,飛霄将軍帶人消滅了那群豐饒孽物,椒丘幫你包紮了傷口。他成為飛霄的軍師前曾是前線醫療隊中的佼佼者,很擅長處理類似的傷。”
“……所以那時,”穹垂眸,根本沒有聽他說話,“将軍也是因為心系我,才忍不住出手的嗎?”
景元的笑容僵住了。
“夫人……”
“将軍,别再愚弄我了。”
穹打斷他的話,脫力般閉上眼,似乎不願再見他。]
彈幕一片鬼哭狼嚎,其中夾雜着幾條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消息:
“接委托咯~接離婚全程錄像委托,超高畫質,一鏡到底,不要999,隻要888!888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這下祝小情侶88不99了。”
忽然,屏幕中再次落下信用點組成的雨幕。用戶[靜遠]冷不丁發言:“夫妻相處哪有一帆風順的呢?微笑.jpg”
出現了,死亡微笑!
直播間的觀衆齊齊一激靈,深刻懷疑榜一大佬想拿信用點利誘(劃掉)勸說作者,以理服人。
歲陽被這出戲鬧得哭笑不得,例行感謝之後繼續碼字:
[空氣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景元的嘴唇翕動,似乎想解釋什麼,可帳外忽然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緊接着白發青衣的狐人将軍和眯眯眼的粉毛軍師依次鑽入營帳。飛霄豪放地坐在椅子上,咧嘴笑道:“那夥人招了。”
她還想繼續說,卻見穹費力地起身,邁着踉跄的步伐向外走,飛霄疑惑道:“小娘子這是要去哪啊?”
椒丘輕咳兩聲,用羽扇拍拍将軍肩膀,提醒她說錯話了。
飛霄聽話地改口:“夫人的傷勢尚未痊愈,這是去哪啊?”
椒丘咳得更厲害了。
“啥意思?”飛霄忍不住道,“椒丘,說話。這裡又沒有外人。”
“我的意思是……”
穹倏地打斷椒丘的話:“将軍言重了,我不便旁聽,去外面散散步而已。”
說罷,他在飛霄詫異的目光中走出營帳。白色的帷幕落下,模糊了内裡的交談聲。
“你就這麼看着她出去?鬧别扭了?”
“如果真是普通的鬧别扭就好了,”景元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苦澀,“怪我,自作聰明,傷了夫人一顆真心。”
“聰明反被聰明誤,你也有這天……”
剩下的話,穹沒有再聽。
他坐在附近的平整岩石上,任由冷風吹過,寒意一點點浸入骨髓。
然而比起身體,有一處更冷。
穹忍不住雙臂抱膝,蜷縮起來,像小時候那樣,給予自己一點溫度。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一件寬大的外衣輕輕落在他身上,内裡的衣料浸染着蒸騰的暖意,像陽光把他包圍。
穹半睜着眼,目光沒有焦距:“抱歉,我在外待太久了,還要勞煩将軍特地跑一趟。”
“夫人是打定主意要冷落我了嗎?”
景元順勢坐在他身邊,讓穹的腦袋枕在他的大腿上。他的手慢慢理順穹被風吹亂的發絲,指背親昵地蹭過對方白皙柔軟的臉頰。
穹沒有強烈地抵抗,躺着像一條死魚。
“我的病很早之前就痊愈了,但元帥命我和飛霄找出殘留的壽瘟禍祖信徒,我便蟄伏起來,散播病重的流言。”
“很多人都在暗地裡盯着我,甚至用‘沖喜’來試探,一次不成,就再來一次,直到他們完全相信,絕滅大君确實給了我緻命一擊,令我留下了難以治愈的病根。”
“我不願連累無辜之人,在府内便避免與你接觸,免得你心煩;後來你被牽扯進秋獵一事,我便發誓要護你周全,等事情結束,按你的意願,送你出府或留在府中養老。”
“掉入持明族洞天是我的計劃之一。我帶你找到安全的地方,規劃好逃離路線後,才假裝昏迷,等你蘇醒,唯一的差池,就是我沒想到……”
“沒想到我這個傻子,會不自量力地沖上去。明明你根本不需要,不是嗎?沒有我,計劃反而會更順利。”穹冷冷道。
“景元此前并未完全信任夫人,若夫人怪我,景元無話可說,”神策将軍第一次亂了陣腳,“可夫人萬不能因我而輕視自己,夫人此舉并非不自量力,而是千萬人中難得一見的英勇崇高。于我而言,更是比自己的性命更珍貴。”
他金色的眼瞳如水中的太陽,輕輕一攪便會破碎。
穹沒有反駁。
他終于轉身,将頭埋進景元懷中,無聲地落淚。他哭了很久,像是要把身體裡的水分都流幹,把前半生遭受的心酸苦楚都排出。
景元抱着他回到營帳,開始了最後的圍剿。外面騷亂了很多天,穹聽人說他們乘勝追擊,将參與行動的藥王殘黨一網打盡,圓滿完成了元帥的任務。
他的傷已經在椒丘的幫助下好全了,隻是臉色看起來比之前差些,但穹不在意這些,能活着便是萬幸。
他活着,将軍活着,所有好人都有嘉獎,所有惡人都有懲戒,便是最好的結局。
景元回府的那天,穹按照禮數,在門口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