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她獨自站在那片血與雪的地獄裡,替他們斬斷了所有追兵。
雪原中央。
Y/N的豎瞳泛着幽光,像兩顆墜入人間的星辰。她腳下的血雪懸浮而起,環繞着她緩緩旋轉,仿佛臣服于某種無形的威壓。
馬卡洛夫仰頭看着她,呼吸凝滞。
他見過無數怪物,人為制造的,基因扭曲的,戰争催生的,但從未見過這樣的存在。
她是自然的暴怒,是風雪本身。
“你是想殺我?”她的聲音不再屬于人類,而是某種更古老的東西的回響。
馬卡洛夫忽然笑了,笑容裡帶着罕見的,近乎虔誠的狂熱。他緩緩單膝跪地,大衣下擺浸入血泊。
“我不想殺您,”他擡起頭,瞳孔因興奮而收縮,“我隻是想認識您。”
Y/N俯視着他。
風雪在她周身凝固,時間仿佛被拉長。馬卡洛夫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鑽進骨髓,不是來自冰雪,而是來自她的目光。
她在看穿他的靈魂。
半晌,風雪重新流動。Y/N落回地面,血迹斑斑的發絲垂落肩頭,豎瞳微微收斂。
“你沒有說謊。”
她轉向Nikto。
這個從來隻知殺戮的男人僵立原地,面罩内傳出紊亂的雜音。他的手指不受控地抽搐着,像是想觸碰什麼禁忌之物。
“你呢?”Y/N輕聲問,“想殺了我?”
Nikto機械地搖頭,他不需要語言。他的眼神已經獻上了忠誠。
遠處山巅,Price的望遠鏡鏡頭裡,最後定格的是Y/N轉身離去的背影。風雪吞沒了她,也吞沒了跪在原地的馬卡洛夫與Nikto。
像一場神迹的終幕。
Soap突然搶過望遠鏡,聲音嘶啞,“她還活着!他們沒有傷害她!”
Price沉默着點燃雪茄,煙霧混着白霜呼出。
“不重要了。”
從今天起,這世上或許多了一個必須被所有勢力争奪的“資源”。
而他們比誰都清楚,馬卡洛夫眼中閃爍的不是敬畏,而是貪婪的狂熱。
這個男人想要的從來不是朝聖,而是一場以神迹為火種的聖戰。
當邪教徒的瘋子嗅到神迹,它們不會真的跪拜,隻會想着如何将神明拖下祭壇,撕咬分食。
而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瘋子。
Y/N赤腳踏過火山岩,硫磺蒸汽在腳邊翻湧。
她并沒回頭确認Nikto的位置。他像一條被血腥味吸引的蝮蛇,始終遊弋在她身後,面罩裡發出緩慢的,近乎休眠的呼吸聲。
她不在乎。他不過是岩縫裡某隻蜥蜴的變種。
溫泉池像一鍋鉛灰色的濃湯,表面浮着結晶的碎屑。她扯下沾滿硝煙血液的連帽衫。
指尖觸到内袋裡某樣硬物,Ghost塞給她的骨傳導耳機,她記得,這是被圍在他們中間時。
那張骷髅面說“頻道永遠開放”。
但此刻,那記憶像隔着博物館玻璃的标本。
她将耳機抛進池水,沒有水花聲。失去五感後,連聲音都成了理論概念。
身體沉入溫泉的刹那,皮膚沒有傳來應有的灼痛。水面映出她的臉,豎瞳如兩枚銀釘,虹膜邊緣爬滿細小的黑色血管。
Nikto在岸邊的陰影裡跪下,檢查槍械,但面具的傾斜角度暴露了真相。
他在觀察她肩胛骨下方新生的鱗狀紋路,那些在硫磺蒸汽中微微發亮的,非人類的肌理。
“Хочешьесть?(你餓嗎)”他突然用俄語問,聲音像砂紙摩擦鐵鏽。
Y/N的指尖劃過水面,硫磺結晶立刻聚攏成尖銳的幾何體。“不需要。”她回答。
這是事實。她的胃早已停止蠕動,但細胞仍在吞噬某種更原始的能量,也許是火山輻射,也許是恐懼本身。
Nikto的呼吸加快了。當他再次開口時,句子裡的試探幾乎稱得上溫柔。
“你會融化嗎?像……”他指了指池底沉澱的動物骨骼。
Y/N擡起手,一團硫磺蒸汽在她掌心坍縮成晶體。“不會。”
她凝視着晶體在手掌中變形,像穿過晨霧的子彈,“但你可以試試。”
這是邀請還是威脅?連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溫泉突然沸騰。不是比喻,而是真正的沸騰,池底岩縫噴出高壓蒸汽,卻在觸及她小腿的瞬間凍結成冰錐。
Nikto終于站起來,槍帶扣撞在胸甲上發出脆響。
他的手套懸在腰間的□□上,像在權衡是否該把整座溫泉炸成熔岩瀑布。
而Y/N隻是閉上眼睛。
她記得人類需要睡眠。但永恒的清醒,似乎才是她新的常态。
Price帶着Soap返回141特遣隊,他們需要向總部彙報情況。
臨走前,他看了一眼Ghost,後者像一尊鐵鑄的雕像,沉默地站在Keegan的安全屋門口,沒有半點要跟上的意思。
Price沒勸他。
他知道Ghost不是那種會做傻事的人,至少不是毫無意義的傻事。如果他要留下,那就意味着他必須留下。
Keegan也隻剩下他自己。Merrick臨走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麼都沒說,但意思很明白“活着回來。”
Logan和Hesh也沒多話,隻是沉默地收拾裝備離開。這不是他們能解決的問題,至少不是現在。
Keegan站在窗前,指節抵着太陽穴,眼神冷得像冰。
Konig不再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相反,他變得異常暴躁,卻又異常冷靜,一種近乎危險的平衡。
他開始一圈一圈地繞着馬卡洛夫勢力範圍的最外圍遊走,像一頭被激怒的狼在标記領地。
他不再隐藏,甚至故意讓對方的巡邏隊發現他的蹤迹,卻又在交火前迅速消失,隻留下彈殼和血迹作為挑釁。
他在逼馬卡洛夫現身。
兩天後,Ghost和Keegan也來到了Konig的臨時駐紮地。
他們沒打招呼,也不需要。
Ghost沉默冷靜地檢查彈匣,Keegan蹲在地上,用匕首在地上劃出一道道痕迹,像是在計算什麼。
Konig站在高處,狙擊鏡掃過遠處的建築群,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的,近乎野獸的笑。
“他,他快忍不住了。” Konig說,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
Ghost擡頭,面罩下的眼睛冰冷而銳利。
“那就讓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