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按下熱水壺的啟動鍵，千紗突然聽見衛生間裡傳來奇怪聲音。像是幹嘔聲。
她這才發現，夏油傑不在房間裡。
千紗蹑手蹑腳地靠近衛生間——放在門把手上的手遲遲沒有動作。她有些猶豫。也許門那邊是夏油傑不願讓她看見的場景。
但裡邊傳出的難耐的嘔吐聲還是讓千紗放不下心。她心一橫，拉下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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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捏起一枚咒靈球，注視許久後才仰起下巴，盡可能将唇張大到極限，三指推着咒靈球往喉口擠壓。
咒靈球對青春期男孩窄小的喉口來說太過龐大，口涎不受控制地順着嘴角滑落，滴在黑色領口上，暈出一片更深的暗沉。
夏油傑止不住地想要幹嘔，僅憑着意志力去反抗生理反應。咒靈球一點點撐大喉口，在破裂的邊緣“咕噜”一聲滾了下去，滑進夏油傑的胃腔。
陰濕粘膩的觸感仍在喉嚨眼裡打轉，夏油傑狼狽抹去眼角的一點濕潤，并不打算給自己喘息的時間，拿起另一顆咒靈球。
“哈啊……”急促地喘息。
第二枚要難吞的多。他幾乎無法壓抑嘔吐的欲望，連連發出刺耳的反嘔聲音。晚飯的荞麥面盡數吐了出來。
夏油傑的額頭沁滿汗珠，雙手撐在洗手台上。嘴角的液體還未來得及擦去，他擡頭迷茫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耳膜一陣轟鳴。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門被擰開了。
千紗面色複雜，嘴唇張張合合，硬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夏油傑整個人看起來狼狽極了。黑色發絲黏在臉和脖子上，汗涔涔的。
千紗轉身關上門，輕手輕腳走過去，拉住夏油傑的手腕。
“傑，吃糖嗎？”千紗問。她的左手裡攥着方才散在玄關櫃子上的水果硬糖——估計是五條悟扔那兒的。
夏油傑渾身僵硬，慌亂地用沒被拉住的手把頭發往後捋，還狠狠抹了一把嘴角，才轉過頭對上千紗的臉。
“千紗，你醒了？有哪裡不舒服嗎？”夏油傑語氣溫和，但千紗還是聽出他聲音裡的嘶啞。
千紗發出歎息聲。夏油傑真的很會壓抑自己……但往往越是壓抑的人，越是容易偏激。
“我沒有不舒服，倒是你看起來要碎掉了。”千紗松開手，後退幾步坐在浴缸邊緣。
“吃嗎？”千紗攤開手掌，掌心放着兩顆淡紫色糖紙包裹的糖果。
“咒靈球是什麼味道？”千紗問，“我猜應該不會是什麼好味道。”
夏油傑輕笑一聲，拿走一枚糖果，慢條斯理拆開糖紙，放入口中。
葡萄味的。
甜味刺激他的口腔分泌更多口水。下咽的同時，感受到的除了喉口被擴開的不适感外，還有唾液中葡萄的酸甜味。
夏油傑感覺好受多了。也不知道是因為糖足夠甜，還是因為被關心的感覺足夠好。
“擦過嘔吐物的抹布味吧。”夏油傑語氣淡淡。
千紗光是想象那味道就渾身一顫。她用一種稱得上是憐愛的目光看向夏油傑。
“哈哈……别那麼看我啊。其實習慣了也還好。”
“一點都不好。”千紗立刻反駁，“難受就要說難受，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哦。”
至少千紗一直秉承着甯可委屈别人也絕不委屈自己的原則。
夏油傑眼神閃動，低聲說：“好吧，确實挺不好受的。”
說着，他倚靠在洗手台上，仰着頭看天花闆。
“我是為了什麼才努力到現在呢……”夏油傑喃喃自語道。
千紗眨眨眼，滿不在乎地說：“為了變強啊，不然呢？咒靈操術是掌控的咒靈越強就越強吧？”
“哦，濫竽充數的咒靈不算。”千紗補充道。
夏油傑沒忍住笑出聲：“那千紗覺得變強是為了什麼？”
千紗抓抓頭發，語氣充滿不确定：“……沒考慮過。變強就是為了變強吧？”
還沒等夏油傑開口，千紗突然眼睛一亮。
“到時候就可以用咒靈大軍襲擊總監會大樓了！”
夏油傑：……？
“不、等等。千紗。”夏油傑險些一個踉跄跌下來，“這個發言聽起來可不太妙。”
千紗挑眉：“我覺得很好啊！傑強大到沒人能打敗你的話，總監會就算炸掉也無所謂吧。”
夏油傑意外地被千紗不講理的說法給說服了。
“傑，你聽過一句話嗎？”千紗眨眨眼。
“什麼？”
“一切恐懼都來源于火力不足！”
“……好吧，也沒錯。”
千紗突然想起什麼，湊到夏油傑身邊，随即把麻衣叫了出來。
“差點忘記把那個家夥的名字記上去了。”千紗嘟囔着，在麻衣的本子上寫下一個名字。
——桑名奈加。
“千紗，你很記仇呢。”
“那當然~”千紗合上本子，“不可以嗎？”
夏油傑彎起唇角：“不，愛憎分明也是千紗的優點。”
千紗坦然接受夏油傑的誇獎，見夏油傑心情好多了便不再逗留。
“傑要洗澡吧？我去把悟薅起來——”
“……找悟有事？”夏油傑遲疑地問。
千紗轉頭沖夏油傑吐吐舌：“才不讓他一個人睡着呢。”
夏油傑無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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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O、RU~”千紗蹲在五條悟身邊，湊在他耳朵邊上低聲喊。
溫熱呼吸吹在五條悟敏感的耳朵上，他幾乎是下個瞬間就睜開眼，在對上千紗無限放大的臉後一個踉跄摔下沙發。
“你你你你……”五條悟捂着腦袋，眼底還沁着點水光，“不要和鬼一樣喊老子名字啊！”
千紗沉默，随後面露兇光地撲上去捏住五條悟的臉：
“什麼叫像鬼一樣啊！對美少女高中生的叫醒服務你有什麼不滿意嗎？”
“哈？美少女？你自己評的？”五條悟也伸手掐千紗的臉。
“……五！條！悟！”
兩個人乒乒乓乓從沙發打到玄關。
夏油傑打開洗手間門的時候就看見一片狼藉。飲料罐子被打翻，咕噜噜滾到他腳邊。
“你們倆……”夏油傑微笑開口。
“他/她幹的！”兩人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