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颔首，擡手把昨日收服的雙生咒靈召喚出來。五條悟托着下巴在旁邊看着，還打了個哈欠。

兩個顴骨突出、幾乎是肉貼着骨頭的小孩子站在床邊，幹癟眼眶裡異常漆黑的瞳孔直勾勾對上千紗的眼睛。

幾乎是下一秒，千紗就身形一晃，倒了下去。随之消失的則是她均勻的呼吸。

五條悟挑眉，這還是他第一次直觀感受到千紗術式的奇妙。“六眼”能讓他立刻判斷出眼前的人已然是死亡狀态，連心跳都不複存在。

“她的靈魂不見了。”五條悟語調上揚，饒有興味地說。

夏油傑正彎腰去把千紗的身體擺放成平躺姿勢，聞言把手掌放到她心髒處。

“的确，沒有心跳。”他淡淡說着，收回手。

一旁站着的兩個咒靈也不知何時消散在空氣中。夏油傑這才發現他失去了和雙生咒靈之間的感應。

“哼？咒靈也不見了呢。”五條悟吹了個口哨。

“她的術式太危險了。”夏油傑得出結論。

五條悟點頭，伸出手指戳了戳千紗的手腕。指腹觸及的皮膚一片冰涼，讓他莫名的感到不愉快。

“第一次見這種術式，被動展開還不保證肉身安全……有這種術式，這家夥有夠倒黴的。”

“發動術式的契機呢？上一次也是在看見咒靈之後……”夏油傑微微皺眉。

“但她評級任務的時候完全沒事呢。”

“和夜蛾老師彙報吧。”

夏油傑下床，走到茶幾旁拿起手機，撥通夜蛾正道的電話。

“喂？我是夏油傑。”

“對，人和咒靈一起消失了。”

“……真的要這樣做？”夏油傑語氣頗為猶豫。

“好吧。我會和悟說的。”

電話很快挂斷，夏油傑擡腳拐向玄關處，櫃台内側收納着酒店提供的水果刀。他抽出一把，随後走到床邊，視線落在僅剩一具軀殼的千紗身上。

片刻，才開口道：

“悟，你來還是我來？”

五條悟托腮的動作一滞，擡眼看過去，眼神微微冷卻：“哈？傑，接個電話腦子接壞了？”

夏油傑搖頭，額側黑發随之搖晃：“測試。”

“啧，有這個必要嗎？”五條悟咂咂嘴，表情不爽極了。

“我也不想，但知道的更多才更有利于保護她。”

五條悟知道夏油傑說的是對的，但他還是看起來極不情願。蒼天之瞳看向那把反射着寒光的刀，他伸出手來，掌心朝上。

“那還是老子來吧。”

其實讓夏油傑動手才是更優解——畢竟五條悟知道自己對力道的控制不如摯友。但他還是下意識地伸出手了。

夏油傑把刀放到五條悟手上。

五條悟握着刀柄，把刀尖朝下對準千紗的小臂。刀尖埋進手臂肌肉裡，隻幾秒就離開。

夏油傑表情複雜地看着五條悟，對方正一臉凝重。但刀隻在千紗小臂上留下一個紅紅的小坑而已。

“……這點傷三秒鐘就能痊愈了。”夏油傑扶額。

五條悟“啧”了一聲，視線移開虛虛落在地面上，這回行動迅速地在千紗小臂上劃出一道口子。

口子不深，鮮紅血液隻是規律的緩緩滲出來。夏油傑緊緊盯着傷口處。

這種程度的傷口，半分鐘就應該停止出血。然而千紗小臂上的口子卻一直保持着滲血狀态。

“就這樣流到她醒過來？”五條悟皺眉，“沒被咒靈砍死倒是要流血流死了。”

夏油傑拿起手機叫了一輛出租車。

“走，回高專。”

五條悟把水果刀随手扔到枕頭上，動作難得溫柔地抱起千紗，眼睛掃過那張沒有血色的臉。

“啧，”他輕輕咂嘴，“麻煩鬼。”

司機在看見兩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走出酒店，懷裡還抱着個昏迷的年輕女孩的時候，下意識就想報警。

五條悟跨步走到車旁，拉開車門，先把千紗放了進去，才繞到另一側上車。

“呐，我們趕時間，可以快點嗎~”五條悟伸手拍拍司機的肩膀，司機渾身一僵。

整個路程可以說是要速度不要命，他油門都快踩爛了——後排傳來的強烈視線讓他如芒刺背。

可惡，要不是看在雙倍路費的份上，他才不幹呢！

.

“不行。反轉術式也沒辦法治死人啊。”

家入硝子虛脫般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頭痛地捏着太陽穴。

盯着那仍在不斷滴血的傷口，五條悟擡腳狠狠踹了一下長椅，整個人焦躁極了。

家入硝子看他這副模樣，歎了口氣。

“也别太暴躁了，悟。這個出血量至少三小時内是沒事的。”

五條悟擡眼看向挂鐘。差不多還有兩小時。

他深吸一口氣，收斂表情，整個人靠在牆上，前腳掌不規律地敲着地面。

“不過，千紗的狀态真的很奇怪……正常情況下死人是不可能一直流血的。”

“哈？她又沒死。”五條悟大聲說。

“好吧好吧，我知道她沒死。”家入硝子擺擺手，拒絕和失去冷靜的五條悟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