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緩緩停下,不到一分鐘,白逐幾人的車追了上來,看到方斯廷斜靠在車門邊,手裡夾着一根燃燒的煙。
大半個身子沉浸在陰影裡,筆直修長的兩條腿交疊,一隻手手肘架在車窗上,另一隻手頹然地垂着。
精心打理到一絲不苟的頭發垂下了一縷到眼角,銳利的眸子蒙着一層霧,臉上依舊面無表情,隻是線條平直的嘴角下撇,更顯得不近人情。
“頭兒,你沒事吧?”
方斯廷沒說話。
“蕭焚和他的人質呢?”
在一根煙快要燃盡的時候,他直起身子,丢了煙在地上碾了碾,重新進了車裡,繼續往山頂而去。
白逐愣愣地看着他。
那是他第一次在方斯廷的臉上看到煩躁和挫敗。
另一頭的山腳下,蕭焚檢查完車子,壞倒是沒壞,隻是接下來可要悠着點開了,飙車什麼的已經不可能。
将車蓋蓋下,他看到季青臨還趴在路邊欄杆上吐得昏天黑地。
“喂,吐完沒有?”
“你這是謀殺!”季青臨吐得眼角泛淚,好不可憐。
“你的命值幾個錢?”蕭焚拿出支票和筆,“早點還錢,不就不用走這一趟了?”
季青臨一看,上面寫着他今晚輸給蕭焚的兩千四百萬,頓時氣得胸口疼。
為了這麼點錢,差點把自己的命給折在這裡了。
他随便劃拉了兩下,沒好氣地簽上自己的大名。
“季少闊綽。”蕭焚彈了彈支票,寶貝地收好,進了車裡。
真是财迷。季青臨腹诽。
“喂,我還沒上車啊。”他踉踉跄跄地追着拍車門。
“緝查員就在後面,馬上就來了,讓他們帶你回家吧。”
車窗搖上,白色轎車揚長而去,轉眼不見了蹤影。
山裡黑蒙蒙的,路邊的草叢時不時發出窸窸窣窣的響動。
季青臨抱着手臂蹲在地上,百無聊賴地盯着靜默森黑的樹叢,感覺等了一年之久,他才看到方斯廷的車。
轎車緩緩停下,季青臨毫不客氣地坐上副駕駛座,一臉大爺地命令道:“送我回家。”
還沒下山,白逐的聲音從對講機裡穿出來,“頭兒,發生了命案。”
方斯廷看了下時間,淩晨0:27。
“怎麼是回家的路,沒聽說發生了命案嗎?”季青臨滿身疲憊一掃而空,蒼白的臉上湧起一股興奮,“走走走,一起過去看看。”
“再說話就下車。”
對方氣場實在太強,季青臨嚣張的氣焰平白矮了一截,不服氣地撇嘴道:“還不是看你們緝查員工作辛苦。等到把我送回家再去命案現場,折騰來折騰去,天都亮了。”
直播間裡。
【真的辛苦,我隻是跟着看到現在,都看累了,他們不困的嗎?我好想睡,又看到說命案,怕錯過了精彩的情節。】
【這才哪到哪啊,我就是退休緝查員,以前抓要犯的時候,連續五天五夜不睡覺都是家常便飯,困了頂多在工位或者車子上眯十分鐘。】
【你們真是鐵人。】
【而且不管是沖在第一線的白組長,還是在辦公室裡提供信息技術支持的緝查員們,都沒有休息過,永遠在不停地找線索,而我們多數時候隻看見沖鋒陷陣的緝查員們,我不是說他們不好,他們将生死置之度外,值得我們敬佩,但是背後默默付出的緝查員們同樣值得我們敬佩。】
【緻敬緝查員們,是他們的無私風險帶給我們現在和平穩定的生活。】
緝查員們的個人直播間和主直播間開始被緻敬的話語刷屏,不用多少歌功頌德,隻是将緝查員們習以為常的日常記錄分享出來,已經感動了無數網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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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2:48。
方斯廷的車開進了尊皇雲境小區,沒先急着進去,而是問門口的保安今晚發現命案的經過。
“哎呦,老可怕了,我和老張本來隻是例行巡邏啊,就前邊兒的那棟廢棄别墅的窗戶,今晚地上怪異地冒出紅光來嘞。我拿手電筒往窗子照進去,你猜怎麼着,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沒穿衣服,也不說話。往地上一照,好家夥,全都都是血啊,還有黑乎乎的東西扭來扭去,整一地都是。老張吓得現在心髒還犯抽抽。”
“你們一天當中巡邏幾次,都是什麼時間?固定的嗎?”
“上頭規定的,不然說實話,咱們就在保安室裡刷視頻多好,誰愛出去,逛一圈下來可累人了。”保安絮絮叨叨說了一堆,這才說道,“平日裡我們就早上7點,中午12點,從晚上7點到第二天早上7點,每兩小時巡邏一次。”
“所以你們在1點巡邏的時候發現紅光和屍體,而11點的時候,還沒有出現?”
“沒錯,所以吓死人了都。”保安心有餘悸道。
“這兩個小時内,有沒有發生什麼異常的事情?”
“異常?沒呀。”保安搖頭。
保安亭裡另外一個人探出個腦袋道:“十二點多那會兒不是停電了?我們還叫維修的過來。”
“哦,對,之前晚上七八點的時候就停過一次,沒多久又停電了。也不知道哪個老闆裝修,把自己家的線路弄斷了,害得整個小區停電。”
方斯廷又問了幾句,這才開車離開。
根據白逐的指示,他的車沿着小區道路左拐右繞。
發生了這種事情,不少别墅的燈都亮了起來,更是有幾個人走到路邊交頭接耳地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