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母破繭的刹那,所有蟲族意識海内那輪黯淡的彎月悄然點亮,銀白色的光輝照佛蟲族們昏暗的意識海。
那光輝帶着神奇的、蟲族們無法抗拒的力量,安撫着那些疲倦的、動亂的意識海,溫柔地照耀蟲族孤獨幹涸的心。
正如拉斐爾曾對利諾說的那樣,蟲母在蟲族的地位是絕對至高的,無論是身處迷霧之門的蟲族,還是外界的蟲族,都感知到自己與蟲母堅韌且無法割斷的聯系。
蟲族望向意識海内屬于蟲母的一盞銀白彎月,産生了落淚的沖動。
吧嗒——
不是沖動,蟲族們茫然地用手觸碰眼角的濕潤,他們哪裡知道,原來眼睛也會分泌液體。
落淚的感覺很陌生,但很踏實,仿佛他們從此有了所栖之地,有了要保護的存在,也有了被保護的感覺。
所有的蟲族從小就會被教導,蟲族的使命是驅散迷霧、征服宇宙,然而所有的蟲族都會疑惑,他們要為誰驅散迷霧、為誰征服宇宙?
為自己?蟲族并沒有那樣的野心;為整個種族?蟲族其實也不是這樣高尚的種族,他們強調蟲族的團結,但實際上如何都心知肚明。
而現在,他們終于找到了真正的目标,為意識海裡的彎月,為賜予他們月光的蟲母!
整個蟲族先是死一般的寂靜,接着便是沸騰和狂歡,每一隻蟲子都在迫切又狂熱地呼喚母親。
然而這呼喚就像是石沉大海,得不到蟲母的一絲回應。
蟲族們又開始陷入慌亂和擔憂,他們的彎月在哪兒?又是否遇到了危險?
媽媽……媽媽……媽媽在哪裡……
蟲族中最幸運的,無疑就是現場親眼見證蝴蝶破繭而出、盡情飛翔的蟲族。
蝴蝶是小小的一隻,漂亮的翅膀伸展也不過隻有一米長,比起蟲型動辄三米五米的高度簡直是袖珍的玩偶。
剛獲得翅膀的小蝴蝶正在學習飛行,尾端點綴紅暈的透明翅膀生疏又笨拙地拍打,在空中時高時低,留下一道歪歪斜斜的飛行軌迹。
“冕下……”
“媽媽……”
地面上的蟲族在利諾破繭之後,各色各形态的豎瞳就锲而不舍地盯着蟲母,全然忘記眨眼,哪怕眼珠幹澀,也還是無法将熾熱的視線從蝴蝶身上移開。
他們癡癡望着,發覺蝴蝶飛行歪扭,連忙跑着追尋蝴蝶的飛行,捧着手去接,怕小蝴蝶掉下來,怕那雙輕薄的水晶翼折斷。
在場的蟲族像是傻了一般,大腦停止轉動,連自己會飛行也不記得了,全部追随天空上蝴蝶的翩翩飛舞而在地面緊張打轉。
畫面詭異但滑稽。
利諾很快就适應了飛行,他有時間往下看,纖長的觸角感應周圍的氣息,然後迅速發現了跟着他跑的一堆蟲族。
“……”蝴蝶微微停頓,接着像是什麼也沒有看到一樣擡起頭。
磷粉從翅翼零星掉落,落到泥土裡,生出玫瑰紅的枝芽,落到蟲族的身上,治愈他們外表的傷痕和意識海的動蕩,落到從黑皮怪四周延伸扭曲的血絲上,就變成了腐蝕性恐怖的毒液。
小蝴蝶在半空翻了個白眼,有些嫌棄地上隻知道跟着他跑的蟲子,白長那麼大的個,也不知道處理血絲,還得讓他來解決!
但是利諾知道,以他現在的力量還是無法徹底殺死那怪奇的血絲。
破繭成蝶的他,收到潛藏在基因深處的傳承,傳承告知他,他是蟲族的第一隻蟲母,他要帶領誕生不久的蟲族走向成熟和強大。
利諾的第一反應就是,為什麼要喊他蟲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成熟的原因,他居然并不排除這個稱謂,而是震驚了幾秒後就接受了這個現實。
然而蟲族隻是一個新誕生的種族,在有了利諾這隻蟲母才補齊了最後一塊關鍵的拼圖,也因此,那些傳承少的可憐,大部分仍然需要利諾一點點摸索。
新生的蟲母此時還很孱弱,那翅膀上的磷粉是唯一可以攻擊到地上血絲的東西。
但是利諾并非一台全自動磷粉制造機,他的磷粉有限,再次生成需要時間。
好在在場蟲族沒有利諾想象中那般無能,安瑟姆最先反應過來,意識到蟲母在辛苦攻擊汲取怪物血肉的血絲而他們跟着蟲母跑,他差點狂扇自己一百個大嘴巴。
他抿緊唇,尖銳的兵器割斷血絲,并且高喊:“為冕下鏟除一切危險!”
盡管蟲族之前從未有蟲母的存在,但這隻近衛隊隊長被培訓得很合格,他的怒吼叫醒還癡迷蝴蝶的其他蟲族。
血絲操縱的黑皮怪明顯更強大,黑皮怪不過是一個載體,四周狂舞的血絲才是蟲族需要解決的敵人。
利諾飛累了,幹脆選中高處的一根樹幹,趴在上面,懶洋洋地旁觀。
他對這些蟲族很自信,畢竟有三隻高級蟲族,其中有張臉他經常在通訊平台見到,伊戈提安,最高軍部二軍軍長。
利諾看了眼,就迅速移開視線,放到那隻将他帶回蟲巢的戟蟲,那隻戟蟲的意識海重度紊亂,在經過意識海彎月以及磷粉的影響後,狀态明顯好了很多。
伊戈提安啧了聲,怎麼小蝴蝶一直在看那頭失了智的蟲獸,蟲獸五大三粗黑黢黢的,根本沒有他的蟲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