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暗得不見光,如同耐心等待路過獵物掉進陷阱的兇獸,閃爍危險的預兆。
但蟲族不包括在内,他們的蟲瞳在黑暗中仍舊可以清晰視物。
利諾眨眨眼,看不出危險,反而感覺盡頭有東西在吸引他。
他嗅嗅味道,确定裡面沒有黑皮怪物的臭味,反而是一種奇妙的香氣,擡腳就往裡面走。
安瑟姆眼疾手快,一把夠住膽大的蟲母,往後拉扯到自己的懷裡,無奈:“冕下,您想進去也不能自己一隻蟲就進去!”
利諾不僅沒走進去,還往後退,靠在護衛隊長堅實的肌肉上,誠實道:“裡面有很香的味道。”
那股味道在誘惑誕生不久的蟲母進去,利諾反應過來,臉色一變,慶幸地拉住安瑟姆的手臂。
他剛剛被那股香味給迷暈頭了!
“隧道盡頭的密室内有活物。”伊戈提安輕聲告訴利諾,猩紅的豎瞳興奮擴張,“但那活物快死了,我感應不到危險的信息。”
“我們進去瞧瞧,鑰匙或許就在這裡。”利諾作出決定。
安瑟姆等蟲在短短時間内就了解這位蟲母不是願意被保護的那位,比起待在安全的地方,冕下更喜歡去探索未知。
因此,蟲族們沒有請求利諾待在外面、由其他蟲族先探究密室,反正他們有足夠的信心保證他們的利諾冕下不會受到傷害。
一部分蟲族在聖殿搜尋關閉迷霧之門的鑰匙,剩下的包括安瑟姆和伊戈提安,陪着蟲母進入通道。
安瑟姆貼心地打開照亮設備,漆黑的通道瞬間亮如白晝。
利諾打趣:“安瑟姆,你還有什麼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安瑟姆的空間囊簡直是居家旅行、殺人滅口的利器。
“冕下,安瑟姆的使命就是為您服務……”蟲族護衛的皮膚又染上幾分紅。
伊戈提安冷呵了聲,打斷安瑟姆的讨好,說道:“快到了,安瑟姆你保護好冕下。”
越到裡面,吸引利諾的氣味就越重,利諾的眼神有些迷離,如果他的自制力再差一些,恐怕此時都要喪失理智,跑過去将散發香味的東西給吃掉了。
其他蟲族似乎都聞不到,隻是在察覺利諾的不對勁時,時不時擔憂地看看他。
利諾牽住安瑟姆的手。
安瑟姆整隻蟲紅溫,反應極大:“冕下,您!”
青年的手柔軟溫熱,而安瑟姆的手因為常年的訓練而長滿厚繭和疤痕。
冰冷的手掌内突然握住他心愛的蟲母冕下的手,安瑟姆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想遵從本心握緊利諾的手,卻又惶恐粗糙的掌心劃傷蟲母嬌嫩的皮膚。
“拉緊我,不要讓我失去理智。”利諾鄭重吩咐安瑟姆。
安瑟姆的體溫稍稍回落,他小心控制力道,大掌包裹粉白的手:“冕下,要是覺得疼,還請您懲罰。”
伊戈提安嫉妒得眼珠子更紅了,但當着利諾的面什麼也沒說,隻酸不溜地切了一聲。
要是他當年也參與蟲母護衛隊的選拔,如今牽着蟲母手的一定是他伊戈提安,哪裡還輪得到安瑟姆這隻認死理的蟲子。
伊戈提安帶着戾氣推開,一把推開重達千斤的鐵門,濃郁的血氣瞬間彌漫開來,紅到發黑的血液嘩啦啦地順着門湧出來。
饒是伊戈提安這種不知殺掉多少怪物、見過多少血腥場面的士兵,也被密室裡的場景惡心到了。
密室不大,用鎖鍊囚禁住一隻巨大的畸形怪物,十二翼翅膀上有明顯的啃食痕迹,大部分隻剩下白骨,幾根稀疏的潔白羽毛頑強挂在殘破的肉上。
怪物的主體是一顆巨大的眼珠,渾濁不堪,同樣被啃食掉大半,藍紫色的血管脈絡、熟悉的血線雜亂交纏。
正想吐槽這怪物的外貌,就聽到安瑟姆焦急地喊:“冕下!冕下!您能聽到我說話嗎?”
“怎麼回事?”伊戈提安皺眉,注意到利諾正直愣愣盯着被束縛于刑架上的畸形怪物。
“冕下在看到這東西的時候就不對勁了!”安瑟姆抱起利諾,卻發現利諾的腳仿佛黏在了血污的地闆上。
緊接着,安瑟姆和伊戈提安也發現他們無法行動了。
“該死的,老子是被暗算了?”伊戈提安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怪異的事情。
他一年罵罵咧咧,一邊嘗試活動僵硬停滞的身體,企圖先把利諾帶離密室。
然而還是失敗了。
殘損的渾濁眼珠左右緩緩轉動,最終将目光放在中心的利諾身上。
利諾看到的和伊戈提安等蟲族看到的場景完全不一樣。
俊美到超出認知範圍的長發男人張開潔白的十二翼,微笑着朝他伸出手:“你來了。”
利諾卻沒關注那迷惑的容貌,而是興緻勃勃地問:“哥,你的翅膀怎麼長的?”
很奇怪,利諾并沒有對陌生的男人有任何警惕情緒,仿佛他知道,這個長着翅膀的鳥人不會傷害他。
“你有辦法讓我也長出六對翅膀嗎?”利諾追問。
有六對翅膀的蝴蝶,想想就很威風!
男人寬和的笑容卡在臉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最終他搖搖頭:“……很少有生物會無視我的外表關注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