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剛才見過的老奶奶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中。
老奶奶心急如焚,“乖孫子去哪了啊。”
靳南執與阮吟玥對視了下,都上前。
阮吟玥問:“奶奶,發生什麼了?”
“哎呦,我孫子不見了。晚飯沒燒好,他非吵着出來要和他朋友玩,我就把他送這來了,想着飯好了再來叫他的。我剛來過一次了,他不在,我又回家看,他也沒回去,這孩子他能去哪啊?”
天愈來愈黑了,月亮像黑夜裡唯一的一隻眼睛,靜靜注視着人間。
阮吟玥安慰老奶奶:“奶奶,您先回家,别着急,我們幫您找找。”
靳南執:“留個聯系方式。”
老奶奶把家裡座機的号碼報出口,靳南執記了下來。
靳南執問:“謝折屹,去嗎?”
謝折屹點點頭,“我往西邊找。”
三人兵分兩路。沒叫另外兩人,也是因為他倆被圍堵得實在是分身乏術了。真沒想到他倆這麼受歡迎,連他們本人也不敢相信。
靳南執和阮吟玥沿着東邊的那條路找的,邊走邊喊小雙的名字。
靳南執分析:“他一個孩子,不可能亂走。”
小雙都六七歲了,怎麼會亂跑呢?
阮吟玥四處張望,“他還小,周圍都是山,他繞不清路,萬一要真回家了,上坡走錯路了怎麼辦?”
山裡路多又崎岖,四處都長一個樣,确實很難辨認。而且還是個小孩子。
“可他隻是出來上廁所,怎麼會回家呢?”
這點兩人都不理解。
夜完全黑了。怪風一陣一陣的,給黑夜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路兩旁樹影婆娑,一兩盞年久失修的路燈散發着微弱的燈光。
一滴雨“啪嗒”一下落在了阮吟玥的臉頰上,她擡手抹去。
“下雨了。”她說。
“盡量快點找吧。”
這一路已經沒有住戶了。如果要住在鎮上,一般都把房子建在往西邊的路兩旁。若要往東,隻有可能在路兩側幾個上坡的分支。
分支的路不是水泥的。泥土摻着一些石子,這些年人走得多了,不是腳印就是被車子碾壓出的車轍印。
“怎麼找?不能盲目找啊?”阮吟玥擡頭看了眼天,烏雲緩緩移動着腳步,“看樣子馬上要下大了。”
“我問下謝折屹什麼情況。”靳南執把手機拿出來給謝折屹發消息,那邊沒反應。
靳南執說:“先把直播關了。”
找人确實不适合把直播給開着了。阮吟玥想了想,就把直播關了。大直播間裡六個畫面,一下隻剩四個了。
“一個坡一個坡找吧。”這是被笨的方法,是下下策,但是也别無選擇了。
山路很陡,周圍雜草叢生,無人打理。雨滴打在枯敗的落葉上,“刺啦刺啦”的聲音與風竄動的聲音一齊混入兩人耳中。
“小心點,别踩空了。”
“哦。”
“我打個電話跟徐故說聲,讓他找人。”靳南執邊走邊說,“别到時候我們小孩沒找到,也跟着一塊迷路了,徐故還得找我們。”
“好。”阮吟玥深吸了一口氣。周圍很快就生了霧氣,雨霧蒙蒙,風吹得周圍雜草擺動着腦袋,發出奇怪的響聲,阮吟玥寒毛直立。
她不禁加快腳步,不自覺緊緊抓住了靳南執衣服一角。
靳南執輕抿唇,手下移,反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身側。
“跟緊。”
遠處,一聲悶雷劃破天空,刺眼的亮光與背景形成鮮明對比,似要将天空撕裂一般。
蓦地,雷聲轟然,樹木搖曳,暴雨驟降。
明明靳南執才是那個怕黑的人,現在卻是他領着阮吟玥往前走。
“靳南執,我們還能原路返回嗎?”
兩人停了下來,回頭望着自己走過的路。地面印着兩人的腳印,那條水泥路早已失了蹤影。
“難了。”靳南執歎了口氣,“先找地方躲雨吧。”
兩人帶着賭的成分,往某個岔口走去。下了坡,路變得窄了幾分。雨下得細卻急,潮濕的空氣夾帶着泥土的新香。
兩人不知走了多久,過了多少岔口,好不容易見到一座未亮燈的瓦房。瓦房是農村标配,家家外觀上幾乎都建得一模一樣。
“先等等吧,我打個電話。”靳南執本以為這會有信号,結果卻打不出去。
靳南執抿了抿唇。他們應該往回走的。
他歎了口氣,“天黑不好找路,等天亮吧。”
“嗯。”阮吟玥哈着氣,搓着手。
“冷嗎?”
阮吟玥搖搖頭。
夜深了,阮吟玥睡意朦胧,眼皮迅速耷拉下來,睡着了。
靳南執瞄了她一眼,再三确認她睡着了,伸手輕輕按住她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上。
他承認,晚上帶路,他有點私心。他就是想和阮吟玥獨處。
至于路,他能帶她走回去的。
靳南執知道自己這樣不好,但如果能和阮吟玥一直這樣的話,壞一點又能怎麼樣呢?
長這麼大,靳南執從未對什麼有過企圖,也從未有過這麼敗壞的時刻。因為遇到了阮吟玥,和她結了婚,無論如何,他也要把她留在身邊。
他隻祈求自己的手段不要那麼卑鄙,不要用卑鄙的手段滿足自己對阮吟玥那已經控制不住的情感。
程稚言總說他窩囊不争氣,他沒有。
靳南執很能忍,不到确定阮吟玥心意的那一刻,他絕對不會暴露出來。
淩晨兩點半,靳南執靠在了阮吟玥的肩膀上。
她身上的香還在。
他遲早要将這香融入血液,将阮吟玥嵌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