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相晚怎麼也沒料到喬家的人居然會做得這麼絕。
自從那日把他帶回去以後,他們幾乎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和所有對外聯系渠道,聯姻也臨時提上日程,就定在兩天之後。
步步緊逼的安排,簡直是迫不及待把祁相晚往火坑裡推,同時還不忘封死他的退路。
原本以為隻是單純的替嫁,但看到他們不容差池的架勢,祁相晚再怎麼遲鈍,也隐約嗅到了陰謀的氣息,可惜有限的時間沒能讓他摸索出真相。
祁相晚再次出門那天,是在他和謝沉歆的婚禮上。
這場趕鴨子上架的聯姻舉辦得相當寒碜,除了不明所以的賓客,兩位當事人包括雙方的親家看上去沒一個真正高興的。
其中當屬祁相晚和謝沉歆表現最差,他們一個始終陰着臉,一個時不時露出皮笑肉不笑的冷笑,毫不掩飾對這樁婚約的不滿。
然而再怎麼不滿,婚禮還得如約進行,人人臉上都挂着虛僞的笑容,恭賀這對怨偶步入婚姻殿堂。
祁相晚麻木地走完流程,最後還被打包扔進謝沉歆家裡,頂着Alpha不容忽視的眼刀子步入他的家門。
婚後同居當然也是流程之一。
沒了那群硬逼他們成婚的家夥,兩人是一點表面功夫也做不下去了,剛進門祁相晚就聽到身側傳來譏諷的聲音。
“裝什麼不情願,這一切不就是你一手促成的。”
那晚吵完一架後祁相晚就回了喬家,恰巧第二天喬家就突然把婚期提前,謝沉歆很難不懷疑到祁相晚頭上。
祁相晚自然也能聯想到這點,隻不過他如今身心俱疲,懶得跟他辯駁什麼,解釋也隻是浪費口舌,謝沉歆根本不信他的話。
祁相晚的注意力在眼前的莊園上。
他将來要住的地方和婚禮現場沒多少區别,寬闊而冷寂,夕陽的暖色也難以帶來一絲溫馨,沒有任何主人新婚的迹象。
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遠離鬧市人煙稀少,除了他們和門口的中年管家,平時應該沒什麼人來打擾。
祁相晚就怕他嫁過來還要應付謝沉歆這邊的人,現在看來Alpha根本沒有接納他的意思,自然也不會讓他融入他們的家庭。
這對别人來說或許是不幸的事,但對祁相晚而言,卻是不幸中的萬幸。
謝沉歆見他一言不發地盯着前方,還以為他是在為自己的冷落而難過,郁悶多時的心情可算有那麼一丁點兒回溫,逮着機會冷嘲熱諷。
“謝太太的待遇你就别想了。”謝沉歆冷哼一聲道,“就算領證同居,我們的關系也不會有任何變化,你不過是喬家硬塞過來的替代品。”
祁相晚腳步微頓,瞥了他一眼說:“你很愛腦補這些有的沒的。”
他都沒想這麼深。
謝沉歆雙手抱臂,似笑非笑道:“不比某些人,嘴上說得清白無辜,該幹的事卻一件不落。”
祁相晚沒跟他客氣,語氣平靜,話鋒直戳謝沉歆心窩子:“我好歹有過反抗,你呢。”
“謝二少有這份折騰我的心思,不妨多考慮考慮怎麼拿到實權,但凡你要是給點力,我們也不至于走到如今這步。”
他聳了聳肩,繼續補刀。
“你也不會痛失所愛了。”
周遭的空氣在他輕描淡寫的話語間凝滞。
旁邊的管家冷汗都快吓出來了,跟着謝沉歆這麼久,他還是頭一回看到他家少爺臉上出現這麼精彩紛呈的表情。
他們家的新主人……
真不是個簡單的Beta。
看來他們今後的日子有的磨了。
謝沉歆一言不發地盯着祁相晚,森然的目光仿佛下一秒就會撲過來生啖他的血肉,Alpha與生俱來的壓迫感宛如兇獸侵襲,令人不寒而栗。
祁相晚隻覺得胸口一悶,心髒無端泛起細密的疼,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勒着,厄住他艱難的呼吸。
他扯了扯唇角,不懼地與謝沉歆對視,胸口某種莫名的痛快蓋過了疼意。
謝沉歆這樣的反應,無非說明自己正好戳中他的痛點。
謝沉歆眸色幽深,按捺着蠢蠢欲動的信息素攻擊欲望,片刻後,他沉聲嗤道:“我的事,就不勞祁少費心了,倒是你……”
他上下打量了祁相晚兩眼,唇角微勾,陰冷地笑了:“脾氣和嘴巴一樣硬,希望以後能繼續保持,哪天可别哭着求我放過你。”
“你想多了。”祁相晚平靜道,“有生之年你不會見到這一幕。”
“是麼,我拭目以待。”謝沉歆給了身邊的管家一個眼神,淡聲吩咐道,“去給祁少準備一間客房,附樓的就行,我不希望有人打擾我的私人空間。”
聞言,管家頓感大事不妙:“可是少爺,夫人那邊已經安排……”
謝沉歆沉聲打斷他的話:“我的地盤需要别人做主?”
管家噤聲:“……是。”
祁相晚看向為難的管家,對上除了謝沉歆以外的人,他說話向來比較客氣:“不用這麼麻煩,随便給我騰一間離你們少爺最遠的屋子就行,這樣也不會礙着他的眼。”
主要是謝沉歆不會礙他的眼。
祁相晚随意掃了幾眼,指着偏僻角落裡的二層樓房說:“我看那裡就很不錯,風景宜人,關鍵是離主樓足夠遠。”
謝沉歆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行啊,我看那間雜物房挺适合你的,不如祁少以後就住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