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是光明正大被人引進來的,林稚跟在蘭馨身後,這才有心情四處看了看。
上次隻匆匆幾眼下定論還是有些草率了,其實這裡除了空曠一些,甚至要比裴府的其他院落要更加雅緻。
隻是有些不像男子居所,這一花一木都是嬌貴的品種,估摸是先夫人留下來的......
蘭馨忽然停住腳步,看着林稚的眼神中有些淡淡的鄙夷。那眼神消失得飛快,林稚原本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可下一瞬,蘭馨就伸手過來接她手中的食盒。
“表小姐,這裡面的東西還是交給奴婢吧,我們公子從來不接外人的吃食。”
這話說的有些微妙,若是忠心護主這話說的沒錯,可偏偏蘭馨的語氣有些高高在上,分明是在說她才是岚雪閣的“内人”,林稚是外人。
林稚微微一笑,她隻是因為愧疚才在裴琅面前有些拘謹,但她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伸手隔開了蘭馨的手,語氣清淡:“不必蘭姑娘費心,表哥收不收是表哥的決定,送不送是我的事。”
“我們兄妹之間,就不必蘭姑娘在其中幫忙周旋了,我親自拿給表哥,是丢了或是怎麼也好。”
興許是頭一回見到這麼“不領情”的主,蘭馨的臉色登時就難看了起來,但還不得不維持着嘴角僵硬的笑容。
可才把人帶到了涼亭不遠處,蘭馨就徹底沒了耐心:“表小姐,公子就在亭中。”
“隻是還有貴客在,您最好是有些眼色。”
“奴婢還有事要忙。”
這話說完,蘭馨一扭身就離開了林稚面前。
林稚提着東西走了一路,有些微喘。
但她還是有些好奇,在裴琅受傷時候也要見的貴客到底是什麼人。
小湖中央的涼亭不大不小,但等林稚走上去,才發現此時亭中隻有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再加上裴琅坐在輪椅之上,更顯空蕩。
林稚心中滿是好奇,可還沒等走到亭前就聽見了裴琅開口,他似乎在生氣,語氣直冷如擊玉敲金。
“讓你練的字寫成這副模樣,連早前就會的《孝經》也背不下來了嗎?”
“那日去侯府看你,還看見你對下人動辄打罵,我便是如此教你的嗎?”
立在他面前的小少年扁着嘴十分委屈,卻一聲不敢哭,看來是裴琅訓過他了。
林稚聽着他低沉磁性的聲音在忍怒就有些雙腿發軟,她隻見過裴琅冷漠,卻不知他發起怒來更令人感到壓迫窒息。
“......在上不驕,高而不危;制節謹度,滿而,滿而不溢。”
小少年勉強流利地背了出來,終于等到了裴琅微微颔首後,這才哇的一聲放聲大哭起來。
“先生!阿珩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聽見他自稱阿珩,林稚這才認出來這孩子是陸侯家的小公子陸珩。長相的确和陸珏有些肖似,七八歲的孩子還沒長開,圓潤粉糯的看起來比他兄長正派多了。
這樣的孩子在家裡隻怕會耳濡目染跟着陸珏長歪,難怪陸侯要把人送到裴琅這來受教。
小孩哭得傷心,林稚都心有不忍了,裴琅這才雲淡風輕地把人拽到自己面前,緩和了語氣:“ 知錯就還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