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伯？”淩波看了看草谷和她身後跟着的歐陽靖，“請問師伯與小公子這是要去哪裡。”

“……淩波，你先安排各位客人在蜀山住下，我與歐陽公子還有要事相商。”

淩波領命退下，姜承上前一步站到歐陽靖身邊：“還有什麼事嗎？”

歐陽靖尴尬地抓了抓頭發，“就是跟蜀山商量商量嘛，哎呀你懂的。既然事情還有轉機，我就不會半途而廢。”

“……”姜承愣在原地，走也不是上前也不是。

暮菖蘭有些看不下去了，她上前來拽着歐陽靖的袖子把他拉到一邊：“小少爺，你平素那股七竅玲珑的勁去哪了，看不出來姜兄弟現在心中苦悶，最需要你在他身邊嗎？同蜀山商議之事我們可以先給瑕妹子找完草藥再慢慢打算，不急這一時。”

“不行，如果不快點的話——”

不快點的話，龍溟就要來盜鼎了啊！

歐陽靖及時截住話頭，搖了搖頭：“暮姐姐，你們先回客房吧。有什麼消息我再通知你們！”

暮菖蘭望着二人離去的背影一頭霧水，“唉，也不知道一個小孩能有什麼要事可言……”

由草谷引路，帶着歐陽靖由傳送陣法來到經閣外。

遠方璇光殿外依舊零星幾個守衛，保護着大殿内三樣神器，房頂沖天的一道光柱盤旋而上、直抵九霄。

“道長，請問這幾日璇光殿守衛是否會有薄弱之時？”

“……？”草谷心中一悸，心想此事歐陽靖如何得知：“公子此言何意？”

“隻是随口一問。”——給你一點心理準備而已。

門外弟子通傳後，臨時出關的太武與早已趕來的青石、玉書三人親自出門相迎。

“師妹，還有這位……”太武上下打量一番歐陽靖，将臂彎處的拂塵甩到一側。“歐陽少主，幾位進屋詳談吧。”

歐陽靖忙抱拳作揖賠笑道：“幾位道長，打擾了！”

玉書的目光自進屋以來就沒離開過歐陽靖，青石……雖然沒有目光一說但也能明顯感受到對方神色中的試探。歐陽靖也不多廢話，開門見山：“各位道長應已知情，我冒昧請各位前來正是為了即将發生的幾件足以震撼中原武林、乃至整個人界的災難……”

他将神魔之井動蕩引發六界水脈紊亂、夜叉之王龍溟來到人界尋求水靈珠與神農鼎、魔翳附身夏侯韬試圖在人界引發魔教之亂，借機攻陷人界等等和盤托出，包括皇甫一鳴等人如何與魔翳裡應外合逼得姜承走上魔道使人界掀起腥風血雨，最終七聖聯手将魔君封入血玉二十年。随後魔君之子姜雲凡現世，蜀山不願重蹈覆轍而将其收入門下……

“……”

整座經閣竟然針落可聞。

良久，玉書艱澀地開口問道：“依你之言，魔翳在背後主持了這場棋局，而姜承作為他最重要的一顆棋子将在武林掀起軒然大波，以淨天教之名為禍天下。而我蜀山置身事外，陰差陽錯之下險些鑄成大錯……”

草谷想起那位方才還在丹房内忏悔的年輕人，他的無措與痛苦那樣真誠，誰又會想到不久之後将被世人生生逼上絕路？她不由得感歎世事無常：“也許有時，不作為也是一種作為。”

此番情形太武也是前所未見，他既恐懼于歐陽靖所說之事乍聽之下有些離譜但細細想來并非無迹可尋，又想到那龍溟盜鼎之日就在近期，不由得心中焦急。“小公子，你要如何證明自己方才所言并非出自臆測，而是事實？”

“不錯。”青石此刻已經冷靜到有些冷漠的地步，他對歐陽靖可以說打起了十二分警惕：“姜承與你情同手足，以你之意，如果你隻是為了求蜀山幫助他在人界有一處容身之地，大可不必做到這個份上。公子方才所言焉知不是在危言聳聽，威脅我等？”

雖說早有心理準備，這些個老狐狸不可能輕易相信自己的話，不過青石你好歹跟姜承是一個配音演員的交情，能不能不要一上來就這麼紮心啊虧你還是五代裡我除了橙子外最喜歡的角色！——“青石道長不相信我也屬常情，但我絕非空口無憑，證據就在神農鼎中。”

聽得神農鼎三字，房内長老神色複雜的交換了一下眼神。

青石喚道：“玉書。”

“師兄，這——”玉書壓低音量，“雖說天權書陣中有陣法可直接連通三皇台，可直接将神農鼎移至此處是否會……”

“我方才已經試探過此人氣息。他體内靈力雖比常人充沛百倍，但武功内力均是普通人水準，若真對神農鼎有所企圖，便是他自尋死路。”

玉書苦笑道，“師兄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可靠又可怖啊。”

太武以靈力連同兩處空間撕開一個橢圓狀缺口，另一側湖面般浮現出三皇台的景象，神農鼎就在眼前。

“歐陽公子，神農鼎我已取來。敢問所謂證據又在何處？”

“便在鼎中。”

“……”太武深深皺眉。神農鼎……中？相傳神農鼎乃是神農遺留之器，作煉化萬物以制藥之用。可依照歐陽靖所言……鼎中？自蜀山派保管這樣神器以來還從未設想過鼎中能夠盛裝些什麼，畢竟神器非凡品，焉能像尋常镬鼎一樣盛水裝菜……

“……明白了。”

青石毅然決然走到鼎前就要伸出手去，玉書忙叫住他：“師兄，你做什麼！”

“阿書的眼神何時連我都不如了，我要做什麼不是一目了然？”

“可……神農鼎迄今已有千萬年，從未聽聞鼎中過有什麼東西。而且這鼎偶爾隻拿來作煉化合成用，就算其中真有什麼證據怕也早已化作一抔爐灰了！”

草谷也說：“青石師弟，不如就讓歐陽公子親自将證據取出來，我等在旁觀望即可。”言下之意便是讓青石别這麼“親力親為”，萬一出什麼意外豈非得不償失，還不如讓歐陽靖這個外人來承擔風險。

歐陽靖答應的很痛快，他走到神農鼎前方将手臂直接探了進去，記得之前看到的畫面是“自己”将幾本書直接丢進了神農鼎，所以這些東西應該是可以直接觸摸到的實體。

不過，神農鼎雖然表面上看來不過是個個頭大了些的普通容器，但歐陽靖乍探之下卻發現另有乾坤——這隻鼎根本摸不到底！

他的手臂根本是在一片虛空中胡亂揮舞着，感受不到冷熱也感受不到空氣流動。雖然并沒有切身體驗過……但腦子裡适時蹦出了一個名詞——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