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旭吓得寒毛直豎心率飙升,條件反射就轉過身,撲通一聲跪在來人面前:“見、見、見過尊上!”
“區區十數載不見本座,姜卿如何變得這般膽小?往日的尖牙利嘴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重樓雙臂環胸、眯起眼睛,一如既往的駭人。然了解他的魔都知道,魔尊肯這般出言譏諷,恰恰是其心情不錯的表現。
跟在他身邊的溪風解釋道:“姜旭,你擅自摘走尊上視若珍寶的萱草,可謂大罪。不過,尊上發現了你遺留在魔界的少許藥水,并差我尋了幾株瀕死的萱草進行試驗,意外發現此藥竟然能使草木死而複生,這才多少寬恕了你。不然,你以為你還能有回到尊上身邊的一天?”
“啊?”姜旭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眼裡放光:“你是說我留在魔界的半成品‘五靈珠真沒面子’?我本來想各在人、動物和植物身上做一次實驗的,可惜沒來得及搞就被尊上踹到人界去了。所以在植物身上真的有效嗎?起效時間是多久,用量幾何?是否表現出任何副作用?植物後續長勢相比對照組如何?”
溪風的表情十分核霭可侵:“‘五靈珠真沒面子’?你給藥起的是什麼奇奇怪怪的名字……服了,你到底有沒有長點記性!”
“我當然有啊!以後可不敢随便亂動尊上的東西了。”姜旭做了個鬼臉,“但你剛才說的那項實驗裡可沒用過炎波的萱草,不許誣賴我!”
“有什麼區别嗎??”
“區别大了去了!使用普通萱草制成的藥叫做‘五靈珠真沒面子’,使用炎波特産橙萱草的産品叫做‘毒瘴真沒面子’!”姜旭頗為得意地叉着腰昂起頭,“唉~說了你可别太佩服我,我在蚩尤陵的這十六年間,山腳下的人類村落為我提供了好多試藥的活體樣本,從結果來看,我治愈了許多被人類視作不治的毒與病,實驗大獲成功。诶嘿,毒瘴真沒面子!我的評價是不如炎波,炎波天下第一!”
“……唉。”重樓默默捂臉,對于這兩個一見面就能吵起來、吵起來連他都能忘在一旁的活寶屬下,重樓早已無奈地見怪不怪了。他一個正兒八經的魔尊,身邊竟然集齊兩大卧龍鳳雛,放眼整個六界也是極為震撼的……
“炎波天下第一!……等會,我怎麼也被你帶偏了!”溪風郁悶了,“總之,你擅自摘取萱草有過,但治愈瀕死萱草又有功。功過相抵,尊上仁慈,許你重回魔界了。待到過幾日神魔之井動蕩,你便自行回來吧。除此之外,尊上還有一件要事與你相商。”溪風言罷讓開身位,使重樓能夠走近交談。
重樓眯着眼睛看她,壓迫感拉滿。
“不可直呼本座尊姓大名……‘算了,反正他也聽不見’?”
“呃……?”姜旭一愣,感到莫名心虛。
“就是因為擅自摘除了萱草,不知道發哪門子怒?”
“這個這個這個……”姜旭手指打結。
“堂堂魔尊竟然如此小肚雞腸?”
“咳咳咳!”姜旭被口水嗆到了。
“膽子越發大了,敢背後議論本座……當本座耳朵聾?”
“尊上,我錯遼。”姜旭試圖裝可憐。
溪風翻了個大白眼:傻x。
姜旭火了:“嘿你個不懂學術的土鼈,好意思罵我?”
“罵的就是你,讀過書了不起?”
“通通閉嘴!!”
眼看着兩人又要吵起來,重樓無語地叫了停。“姜卿,方才乘着飛石離開的那群人中,有沒有你要找的那一位?”
姜旭立馬正經:“尊上也有所覺察?……不錯,其實方才那群人上山向我求藥時我便覺出異樣,那名叫歐陽靖的人類身上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我左思右想,他不過是個尋常人類,既無強大靈力,更無甚心機。這和我們所尋之人的特征也相去太遠了。”
“到底什麼感覺?”重樓追問。
“我很難形容……明明是素昧平生,卻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好像記憶深處也曾有這樣一人苦苦追尋着什麼,我雖不知他所求為何,卻莫名敬佩。”
“……”重樓伸手催動魔氣,姜旭與溪風身上随即浮現出玄紅光影,這代表了二者身為魔尊侍衛的契約。
溪風伸手輕輕觸碰重樓的魔氣,那氣息便自動纏繞上他的手指。“自從我等與尊上立下契約,魂魄便永生永世與尊上相伴。即便死後化作魔元也會主動回歸尊上身邊,此等死契便是神族也難以解開,可謂牢不可破。”溪風說罷,看向一旁姜旭身上的契約。乍看之下魔氣完整,與溪風身上的契約并無不同,但位于姜旭肩膀處的魔氣竟然缺了一塊,取而代之的是金藍色的靈力。
“姜旭,你的契約自百年前便被這股靈力侵入,至今也未找到法子将其驅除。”溪風道,“雖然這道外來的契約目前看來沒有害處,但它的内容究竟是什麼,你還是沒有頭緒嗎?”
重樓反複觀摩着一片赤色中格外顯眼的金藍,“凡締結契約,必有雙方等價交易。本座與你們結契,命汝等世代為本座侍從,作為交換,本座将以蚩尤之力庇護汝等。然此物來得蹊跷,能在本座不曾察覺的情況下破壞死契、橫插一腳自己的靈力……在本座熟知的六界之中,哪怕是神族,有此能力者也屈指可數。”
溪風揣測道:“難道是飛蓬将軍……的轉世?”
“荒唐。飛蓬輪回人界許久,力量豈可同日而語。何況,他也沒有理由對本座的侍從下手。”
“尊上所言極是。”姜旭眉頭打了個結,“按理說,一道契約應該具備内容、條件和甲乙雙方,至少告訴我需要做些什麼吧?可這道契約什麼都沒說,它似乎隻是靜靜存在于此,提醒我曾與何人二次結契這個事實……難道說,并非它沒有内容,而是我将内容忘記了呢?或者說,從一開始它就不需要任何可供解讀的内容,而我已經按照契約所說開始行動了呢?”
溪風莫名打了個冷戰:“酸秀才你别說了,越說越玄乎……”
“……此事本座會追查到底。敢染指本座之物,我倒要看看到底何許人也。姜卿,既然那名叫歐陽靖的人類令你似曾相識,便将他盯緊了,若有線索即刻來報。回炎波!”重樓迅速轉身,厚重的披風随之高高揚起,将姜旭、溪風兩名護衛遮擋。披風落下之時,三位魔族的身影也消失不見。
另一邊,雲來石正平穩地駛向蜀山。夏侯瑾軒還有些不太熟練地操縱着石頭,歐陽靖斜倚在山河鼎上,一手拿着暮菖蘭提前準備的應急食物一邊像個教練似的指點夏侯瑾軒。瑕在旁邊捧腹大笑。
歐陽靖:“瑾軒哥你可長點心吧,挂擋哦不是,調整速度别這麼快,你跟赤石有仇嗎?”
夏侯瑾軒:“我已經很小心了……”
歐陽靖:“看到前邊那隻鳥沒?”
“那是仙鶴吧?”
“……管他是什麼,現在按我教過的,赤石在水裡快速攪動,撞上去。”
“我們跟它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撞它?”
“那你還不快刹車?!”
厲岩:“說實話,我都快忘了咱們轉一大圈到底是來幹嘛的。”
“诶,你這麼一說……”結蘿也有點摸不着頭腦,“我本來是打算去神降秘境找煉蠱原料的,後來跟着你們莫名其妙收拾了個骨蛇,又來蚩尤陵解了蛇毒,還順帶見識了不少奇珍藥材,這一趟也算收獲頗豐!”說罷她向厲岩展示自己鼓鼓囊囊的行囊,厲岩默默吐槽我就說你的行李咋這麼沉……
“當初樓蘭一行,豈能料到後來會有如此波折。一晃也是許多時日,不知那位皇甫少爺若是得知了咱們的奇遇,是否會羨慕到錘牆呢~”暮菖蘭靠在矮樹上,任風揚起長發,享受着撲面而來的清涼。她見姜承望着歐陽靖的方向若有所思,忍不住想要逗他:“不過,姜兄弟是不論如何都很樂在其中吧?”
“……嗯?”姜承後知後覺發現暮菖蘭在和他說話,“抱歉,暮姑娘你剛才說什麼?”
“沒什麼~”暮菖蘭掩嘴笑,“姜兄弟剛才是看誰呢,這麼出神?連我說話都沒聽見。”
瑕一蹦一跳地前來助陣,“哎呀,暮姐姐怎麼明知故問。”
姜承被這倆小姑娘一唱一和逗得臉紅:“我、我先去看看蜀山到沒。”
“很快了,已經看見鎖妖塔的封印了。各位,收拾一下吧。”淩波提醒道,順便與龍溟對視一眼,二人默契的點點頭。
再次踏上蜀山山門,衆人心境都有所不同。首次來到蜀山的結蘿對這仙家福地好奇得很,一直左顧右盼,還不時拉着瑕問東問西。厲岩則是由于仙力魔氣相沖而略感不适,不過并未感受到蜀山弟子的敵意,因此也算不上拘謹。
歐陽靖記得,原劇情裡主角團二次踏上蜀山是為了歸還神農鼎,并帶來龍溟和淩波的死訊……如今全員暫且存活,如果這一切堪稱奇迹,請讓奇迹永不停歇吧。
青石和玉書将他們帶入太清殿,歐陽靖一眼便認出了那個滄桑卻挺拔的背影——李逍遙聞聲轉過身來,嘴角還殘留着沒幹的酒,眼中卻毫無醉意。
“各位,詳情淩波師侄已經傳信與我。這位……兄弟,幸會。”李逍遙看向龍溟,一人一魔各行一禮。“蜀山雖求仙道,但更重蒼生。六界衆生,蜀山會一視同仁。”
淩波點點頭,示意龍溟拿出神農鼎。龍溟也不打算隐藏身份,直接用魔氣催動藏匿神農鼎的封印,很快将其複現。
“蜀山掌門,幸會。孤乃魔界夜叉族之王龍溟,此前一直不明貴派立場,擔心夜叉與人界交涉求助不成會反受其害,權衡利弊之下決定擅自盜走貴派聖物,是龍溟之過也。未曾想蜀山雖為修仙門派,對我魔族竟也肯網開一面,是龍某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哈哈哈……龍兄弟言重。人族生來孱弱,不比其他種族坐擁強大靈力,蜀山選擇斬妖除魔,不過是為保芸芸衆生的安危罷了。若是人魔之間和平共處,那我這蜀山掌門也可早日退休了,哈哈哈哈哈……”
草谷忍不住出言提醒:“掌門,重要場合還請莫要玩笑……”
青石道:“既然神農鼎完璧歸趙,龍公子也未曾傷及無辜,蜀山可以既往不咎。不過據淩波師侄所言,諸位還要尋找女娲後人,既如此這神農鼎與水靈珠不如就暫且放在蜀山。等到萬事俱備,龍公子再返回蜀山,可好?”
“一切聽憑諸位長老安排。”
“說到這女娲後人……憶如血脈還未覺醒,龍兄弟隻怕要多等些時日了。”說罷李逍遙走近歐陽靖,“不過我聽說,就是你小子在神降秘境裡将骨蛇一擊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