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在最初的“驚慌”,“不受控制”的給了太宰治一雙對稱的紅色小翅膀之後,
在剛睜開眼睛就直面夢中惡心對象的劇烈刺激下,從不算太好的夢裡徹底清醒過來。
從平躺的有限視角中,幸村看到了一片陌生的屋頂,和之前萬世極樂教略有不同的構造,房頂下多了一根橫梁。
而某人正是腳上系着一根熟悉的麻繩,倒挂在那根橫梁上在他的頭頂上晃蕩。
現在正在他的之前行為施加的小小的力的作用下,一臉懵的左右晃悠着。
某人身上略微有些不合身的沙色風衣在重力的重用下垂下來,覆在幸村頭頂上方的地闆上,并随着其主人一來一回的晃悠,在他的臉上來回拂過。
幸村默了一下,瞬間明了了之前夢裡為什麼會有那種讓他覺得惡心懼怕之極的那種有東西在臉上舔舐的感覺,原來是因為這風衣的緣故。
明白自己并沒有被太宰治惡心到舔臉,幸村瞬間松了口氣,心中稍稍的為誤傷太宰治的行為生出了一丢丢愧疚。
這不是我的鍋,都是太宰治平時太狗,太沒有下限了,會有這樣的誤會太正常了。
幸村這樣想着,一咪咪的愧疚瞬間消散。
夢裡那種讓人寒毛直立的感覺似乎還殘留在身體中,幸村不願意再回憶那種有東西從臉上拂過的觸感,心念一轉,想要起身。
從炸毛狀态脫離之後,幸村感受到了自己身體的狀況,不算太好,甚至算得上非常難受。
但即使腦中尚還有一些暈眩感伴着好似針紮一般的尖銳痛感,幸村也還是十分堅強的扶着某個倒立的人形住字捂着臉的手肘,從榻榻米的被窩中爬了起來。
一邊爬,一邊若無其事的說了句,
“修治哥哥不要亂動,借我扶一下。”
好吧,還是有點心虛,連一直不肯說的稱呼都脫口而出了。
說起來他的聲音倒是沒有久睡之後的滞澀感,想來是在昏迷的時候被人精心的喂過水
這一連串的心理和動作說起來很長,但實際上也就距離幸村睜開眼睛也就過了不到三分鐘的時間。
被幸村過于突然的行為弄得有些懵的太宰治甚至隻來得及在幸村伸手的時候用幽怨的眼神進行譴責,
抗議的話都沒說出口,剛站起來才發現不止頭暈,手腳也軟的不行,整個人仿佛從裡到外被掏空了的幸村一個沒站穩,踉跄着向前撲倒。
也不知怎麼,正正好在往前啪的過程中,将頭磕到了太宰治的胸口。
少年清瘦的體型下,胸口隻覆有薄薄的一層肉,根本起不到什麼緩沖作用,結實的頭骨與胸骨撞了個結結實實。
那一瞬間,幸村仿佛聽到了咔嚓一聲脆響。
幸村并不是那種腦門特别硬的人,但人體基本構造中,頭骨是人體最為堅硬的骨頭,肋骨是最為脆弱的骨頭之一,是客觀存在的事實。
最堅硬和最脆弱相互碰撞,誰會有更疼有更嚴重的後果可想而知。
饒是總是因為各種作死行為而被人各種痛毆,被拳頭、狼牙棒毒打的太宰治也不由的皺了皺眉,
雖然多次作死,但他的痛覺還是非常正常的,雖然有之前某寫作世界意識讀作小屁孩作為雇傭他的報酬之一預支給他人體感覺調節器可以将痛覺感知調到最低。
(世界意識:我給你是為了讓你增強實力,更好的完成任務,不是讓你這麼用的啊,豈可修!)
但他為了給自己等待的時間增添一點樂趣,除了極端情況(比如鬼燈掄狼牙棒打人的時候),平時基本是不開的。
所以剛剛,他是結結實實的受了一次暴擊。
腦門有些疼,盡管知道應該還有一個人比他更疼許多倍,但幸村這個時候并沒有什麼心情去注意其他人了。
額頭遭到的劇烈沖擊讓腦中原本尚在忍受中的綿密疼痛一下子劇烈了起來,不光疼,而且還無比頭暈惡心。
幸村感受到自己的腦子裡嗡鳴了一聲,原本因為驚恐激動泛起紅暈的臉瞬間白的毫無血色。
一次兩種骨頭的相互碰撞隻将幸村的下落減緩了一瞬,這一瞬過去之後,五聲巨響先後在房間裡響起。
這前一聲,自然是幸村往前撲倒摔在地闆上造成的。
因為摔倒時膝蓋和膝蓋以下的位置有被褥墊着的原因,加上過于常人的運動神經,幸村摔倒的聲音聽着挺響的,實際上受傷最終的也就是落地時下意識撐着身體,被不怎麼光滑的地闆擦破了皮的手肘了。
不太疼,但是對于遭遇了被人綁架,差點被做成真人娃娃;
直面惡鬼吃人,被發現之後又在絕對會被吃掉的威脅下獨自抵抗惡鬼,壓榨自己直到昏迷;
昏迷的夢裡夢到爸爸媽媽和妹妹是一家人,他沒能回家,還被惡心的‘太宰治’舔臉吓醒;
醒了之後渾身難受,不小心摔倒,撞到頭,擦破皮等一系列連續不斷稱得上十分糟糕的事的幸村來說,就好像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樣,讓他整個人到了瀕臨爆發的邊緣。
雖然他很早熟、很懂事、很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但他也還是個寶寶啊!
他委屈了,他不開心了!
堅強了那麼久,也沒有人能看見,就難過一下下應該可以吧?
維持着趴着的姿勢沒有動,幸村的嘴唇委屈的緊抿着,忍耐着鼻根處的酸澀,帶着一點肉肉的鼻頭可愛的皺了兩下,眼眶開始發紅,一層薄薄的水霧在眼中飛速聚集。
小孩真正委屈的哭泣的時候和他平時假哭的時候不一樣,和其他孩子哭的樣子差别的更大。
不是那種響徹雲霄,仿佛要将人的腦袋也一起炸掉的哭聲,也不是全然寂靜,默默流淚。
那是一種細細弱弱,仿佛初生的小羊在呼喚母親的嗚咽聲。
很輕,卻像一隻小小的手一樣把人的心髒緊緊的攥住,讓人仿佛能夠感受到他的難受一般,讓人動容。
幸村哭的很專心,以至于根本沒有注意到第二聲巨響的響起,也沒發現太宰治在第二聲巨響之後想要說些什麼,但又吞回去了的表情。
是的,在第一聲巨響之後的四聲巨響就是太宰治制造的,或者說,被迫制造的。
在受到幸村撞擊到胸口的力度之後,借着這股力,以固定的繩子為中心,太宰治身體以一種極快速度的被推了出去。
“砰”的一聲撞到了窗戶上,又往回蕩了過去。
然後還不太科學的撞了第二下,第三下。
面部直接和窗戶進行了三次不是十分和諧的劇烈交流,太宰治的表情逐漸扭曲。
被後面的兩聲巨響所吸引,幸村好奇的擡頭往上看,就看到這堪稱神奇慘烈的一幕。
表情、逐漸、變化o(╥﹏╥)o~~~Σ(っ°Д°;)っ~~~(=^-ω-^=)
眼睛裡還有着盈盈的水光,緊閉着的嘴唇卻不知不覺的松開了,嘴角上揚了不少的弧度,表情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
新的麻繩質量到底比不過慣用的麻繩,在經曆了長時間吊着一個人的體重,連續三次大幅度甩動摩擦之後,
它,斷了!
原本就晃晃蕩蕩的太宰治瞬間被甩了出去,先來了一個七百二十度空中倒立螺旋旋轉,然後整個人被甩到了窗戶上。
飽經磨難的木制小窗終究還是不堪重負,在太宰治整個人的沖擊下發出了喀嚓一聲脆響,從中間橫斷開來,碎成了四塊。
在太宰治全身僵直,表情扭曲,如同一隻垂死的青蛙微微蹬了蹬後腿,順着牆體與地闆的夾角好似漫畫中搞笑誇張效果一樣流到地闆上時,嘩啦一下全掉到了他身上,對他造成了二次……不,N次傷害。
”嗚、唔嗯……“
在地上翻滾了兩圈,确保自己不會被誤傷之後,自認為十分有良心的幸村捂住嘴,努力不笑出聲來。
當然有時候情緒太過強烈,還是會洩露出一點可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