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無用絕望地癱在椅背上,烏子藏回了書房,關門前低聲說道:“我把門關上,你想進來随時都可以。”
遊無用有氣無力地回了個“OK”的手勢,和顧懷安發消息說聲不去吃夜宵了。
為期一個月,暗無天日的備考期拉開帷幕。
遊無用在客廳學到頭暈眼花,幸好她記憶還不錯,知識看兩三遍就能記住。
面條專挑細處斷,命運戲弄大色鬼。
長夜漫漫,淩晨一點,遊無用關上光屏,眼裡旋轉着星星,半死不活地敲響書房的門。
“打擾了。”,遊無用半眯着眼,抱着新床褥站在門口。
烏子藏看起來正在收拾房間,書房裡的桌椅都被搬到靠牆的位置,空出一大片位子,屋裡隻放着一床被子。
遊無用在靠門的一邊放下被子:“我睡這半邊?”
烏子藏搖頭:“這裡都是你的,我去客廳睡。”
遊無用:“你不習慣和别人睡一屋嗎?打地鋪睡哪都一樣,既然書房你都睡習慣了,還是我去客廳睡吧。”
遊無用彎腰重新抱起床褥,烏子藏搶先一步閃身出去關上房門,聲音從門外傳來:“是我的問題,我去睡客廳。”
遊無用困得要死,不想半夜開啟一場客廳地鋪争奪戰,不再推辭:“那我就睡這了。”
“嗯。”
鋪好床鋪,遊無用留了一盞台燈,燈光調到最暗。她突然想起該和厲千帆這位室友說一聲,雖然這家夥幾乎從來不着宿舍。
遊無用:我今天晚上在補習班打地鋪,不回去睡
厲千帆:【自動回複】我正在忙,稍後回複您的消息。
遊無用繼續用光屏學習,晾着洗澡後未幹的頭發,張長後毛茸茸的寸頭很快就幹,她不知不覺睡着了。
睡夢中遊無用迷迷糊糊感到房間内有動靜,是老鼠嗎?
她費力睜開一隻眼,發現角落裡有一個陰影。
仔細一瞧,是烏子藏圍着一床被子可憐兮兮坐在角落裡。
因為是一個人睡,遊無用把床鋪完全鋪開,幾乎占據房間裡全部的空位。
烏子藏小心翼翼縮在角落,沒碰到她的床褥。
遊無用撐起身:“怎麼了?”
烏子藏蒼白的臉掩在書櫃的陰影中,支支吾吾說道:“客廳太大了……好空好黑……睡不着。”
遊無用踉跄着站起,把床鋪對半疊起來,空出一半位置:“那你進來睡吧,我出去睡?”
烏子藏連忙搖頭,快速說道:“這樣就好,你别再出去了。你睡吧!”
遊無用躺下,怕内向小孩為難,于是翻過身背對着烏子藏睡。
烏子藏小心地緩慢動作,努力避免發出噪音,床褥和遊無用的之間留出一條空隙。她輕輕躺下,薄被對折,一半壓在身下,一半蓋着。
昏暗的燈光下,烏子藏貼着牆壁蜷縮在被子裡,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盯着遊無用描着淺色光線的背影。眼前突然一片黑暗,她吓得渾身一顫。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隻是台燈的定時關閉。
烏子藏豎着耳朵聆聽房間另一邊的動靜,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一片寂靜,隻有溫度調節系統的機器發出細微的運作雜音。許久,她漸漸放松下來,慢慢睡去。
身後有熱乎乎的東西貼上後背,遊無用再次醒來皺着眉睜眼回頭查看。
烏子藏睡着了,睡得還挺香,卷毛淩亂,上半身貼着遊無用的背,臉埋在遊無用肩頸處,遊無用回頭後,烏子藏小動物般淺淺的呼吸撲在遊無用的臉上。
遊無用忍不住歎氣,這小家夥一看就與這個世界其她正常女性不同,明明是強大的向導卻格外膽小,事出反常必有妖,倒黴孩子估計以前吃了不少苦。
室内空調溫度低,小孩隻蓋一層薄被,也不蓋嚴實,身體有部分漏在外面。
是太冷了,所以貼過來嗎?
遊無用轉過身,把自己的被子掀開,将烏子藏連帶她的被子整個蓋住,無意間碰到烏子藏冰涼的臉蛋,幹脆貼得再近些,連人帶被往懷裡一摟,一起抱着睡了。
遊無用夢中想起,她背井離鄉找到工作在飯店宿舍住下來的第一個夜晚。沒有自己的床褥,她躺在光秃秃的床闆上,感歎着這比睡土地上舒服多了,都沒有疙疙瘩瘩的泥塊和石子。
水泥地上擺着女孩們五顔六色的鞋子,遊無用側躺在床闆上,新奇地一雙雙打量着。
“你家是那裡的?”,帶着陌生鄉音的女孩聲音響起。
遊無用好奇地看着主動她搭話的棕色卷發姐姐,剛洗過澡後洗發水的香精味直直撲進遊無用的鼻子裡。
姐姐用毛巾細細擦過長長的波浪卷發,開朗熱情用遊無用聽得半懂不懂的方言,慢悠悠說着話。
路燈順着破舊的窗戶照進來,電瓶車、三輪車的聲音吵鬧不已,遊無用躺在姐姐溫暖的被窩裡,一條薄薄的小被子下,兩個身處異鄉的女孩依偎着度過她們漫漫人生中的一個普通的夜晚。
深夜裡,隻剩角落裡漏水的管道滴滴答答響個不停。
不時有手電刺眼的探查光線掃過床上蜷縮的人影。
“嘭”!金屬門被人一腳踹開。
烏子藏不适地眯起眼,下意識瑟縮起身子,重重的腳步聲逼近,下一秒堅硬的鐵棍落在身上,她咬着牙默默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