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千帆站在一片空曠的小廣場上,她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不遠處是一棟三層的别墅,是她上小學時居住的祖屋。
她進入門内,客廳裡人來人往,好些個她不認識。
阿媽呢?
她去到會客室,有幾人圍坐在麻将桌前搓牌,其中一個高瘦的人看見她,放下手中的牌站起來:“阿姐?你怎麼來了?”
是她的雙胞胎弟弟。
厲千帆上前走到牌桌前,見桌邊另外三人都頗為眼熟,剛想開口詢問,卻被阿弟一把扯出别墅門外:“阿姐,你快回去!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厲千帆:“這是哪裡?”
阿弟不答将她背起,場景轉換,二人走在一段長長的路上,這是過去她們上學的必經之路,兒時打鬧着走過千萬遍。
前方出現亮光,阿弟背着她向着那裡走去,厲千帆趴在他背上,感受到弟弟托起她雙腿的手,開口道:“阿弟,你的頭和手長回來了。”
阿弟不回答,光亮越來越近,厲千帆被放下,阿弟消失不見,她獨自一人繼續向光亮走近。
溫暖的光亮中,傳來年輕女孩明亮爽朗的笑聲:“哎呀!哎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這是什麼造型啊?”
笑聲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是遊無用!厲千帆加快腳步向光亮走去。
等厲千帆踏入光亮中,周邊場景轉變,她又回到别墅裡,但人物都與方才不同。
燈光溫暖,舅舅系着碎花圍裙手捧蛋糕走進客廳,媽媽和小姨拿着禮花發出歡呼聲,小孩子們歡笑着在走廊穿梭,跑進客廳:“阿婆!生日快樂!”
厲千帆發現自己也變小了,隻到媽媽的腰高,她輕車熟路鑽進圓桌的桌布下,果然發現阿弟躲在裡面偷吃着小蛋糕,厲千帆揪出圓滾滾的小胖子:“你又偷吃!叫阿媽發現饒不了你!”
阿弟藕節似胖乎乎的小手忙擦過嘴角:“好阿姐,别告狀,我這周零花錢也都給你。”
厲千帆雙手插着自己與阿弟同款圓滾滾的腰:“好吧,那我就幫你保密。”
她們牽着手,跑到阿婆面前獻上壽禮。
童年的蛋糕,搖曳的溫馨燭光下,一切都無憂無慮,這裡隻有幸福和快樂,再無其它。
突然,蠟燭熄滅,所有場景消失不見,别墅裡空空蕩蕩,蕭瑟破敗的氣息充滿,荒草叢生,鬼風拍打着門窗,厲千帆跑出屋外。
面前的曠野上,天空血紅,戰火紛飛,炮火聲震耳欲聾。
耳機中傳來隊友的疾呼聲:“隊長,快逃!是呓語種!”
厲千帆抱緊手中的武器向口器嘶吼的蟲族奮力開火,她絕不會抛下隊員。
從前上掉下一個物件,咕噜咕噜滾到她腳邊,低頭一看,是阿弟的頭顱,眼睛睜着,一如既往溫順的眸子望着她。
厲千帆再擡起頭,面前是屍山血海,小隊的成員身體堆疊成小山,四肢零散在她周圍。
彈藥耗盡,厲千帆雙眼赤紅,抽出長刀,不顧一切奔向蟲族。
她要毀滅!毀滅盡渾濁肮髒的一切!
她要屠戮!屠戮盡這天下所有的害蟲!
姚德清的手心出汗,精神海中,厲千帆強烈混亂的情緒波動,不斷順着緊鎖在她腰間的鍊條傳來,另外兩條鎖鍊分别捆住她的雙手。
連日來的疲憊,姚德清的精神力剩餘的也不多,好在她畢竟是S級向導,實力不俗。
飛車般大的精神體金毛從她身中跳出,漫步虛空,跳上鎖鍊,順着從天空中垂下的黑索,一路向上靠近雲端,足下的鎖鍊被寸寸融化,黑氣消散,狂風暴雨的海面上雨過初晴。
精神污染值降到90%,三人皆脫離危險範圍,姚德清松開手,由一旁的其她向導接手。
姚德清的頭微微眩暈,身後一隻手穩穩扶在她的腰間,助她站立的穩穩當當。
姚德清一時恍惚,以為自己回到了大學第一次淨化課上,身後是擔任助教的樂同塵扶住她,她會過頭就能再見到學姐善意溫暖的微笑。
“處長,你還好嗎?”遊無用關切問道。
治療室的燈管刺目,回憶和夢境被現實戳破總是太殘忍。
厲千帆喘着粗氣從夢魇中醒來,理智回歸,拼勁全力想喊出口,發出的聲音卻隻是喃喃:“抓……抓徐夏……”
再微小的聲音,對在場五感超常的哨兵來說都已足夠,項明和鐘典即刻離開治療室,前去逮捕徐夏,厲千帆又暈厥過去。
遊無用沒聽清,見她困惑,方才将她抱來的女哨方淩,貼近她耳邊複述:“厲處長剛才說,抓徐夏。”
方淩,A級哨兵,是49軍□□來貼身保護遊無用的護衛小隊隊長。
遊無用維持表面的平靜,徐夏……
時間永遠不會停下,每個人都各自書寫着人生的劇本,最終再錯綜複雜的時空中交彙糾纏。
故事的劇情線開始便無法停下,遊無用不可能跑出去放徐夏走,她要留在這裡扮演屬于她的角色,走她的人生路。
不久,溫文也緩緩醒來,掙紮着出聲:“抓徐夏……”
醫護人員輕聲安慰她:“放心,已經去抓了。”
變故頓生,大樓内拉響刺耳的警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