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焰打斷南風嶼說出接下來的話，再次把南風嶼從自己的膝蓋上推出去：“睡覺吧，時間不早了。”

許清焰拉過被子，轉身蜷縮在床邊閉上眼睛。

南風嶼看着許清焰被薄毯包裹的清瘦背脊，想起14歲那天，少年時期的許清焰也是這樣，蜷縮起來，把所有悲傷藏在堅硬的背脊下，藏在破損的心房裡。

南風嶼躺到床的另一側，關掉頂燈，留下一盞小夜燈。

睡夢中，迷迷糊糊間，南風嶼感覺到有人在拉自己的手。

南風嶼睜開眼睛，暖橘色的光暈中，許清焰面容清寂，目光空茫，拉着他的手腕，執拗按到自己心口處。

許清焰：“小島，我越來越失控了……”

“我知道祖母一定希望我好好的，可我走不出當年的噩夢。”

“小島，像我這樣的人，是不是隻有死掉，生命的噩夢才能終結。”

南風嶼擡手輕撫許清焰絲緞般漆黑的發，喉結動了動：“死亡絕不是最好的選擇，人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許清焰深呼吸幾下，眼眸中漆黑的雨霧綿延不絕，他把手掌緊緊按在南風嶼覆在自己心口處的手背上，蹙眉道：“我這裡，生病了。”

隔着一層極薄真絲睡衣，南風嶼感到手掌之下的心跳很亂。

許清焰：“明明跳動，卻日複一日，越來越累……”

“小島，我好累，我好想休息。”

空氣中，鈴蘭和山泉的氣息纏纏繞繞，逐漸交融。

南風嶼：“那我再補一個生日願望，希望許小滿生病的心能快點好起來。”

許清焰把食指按在南風嶼嘴唇上：“說出來就不靈了。”

南風嶼：“唔唔唔。”

南風嶼張了張嘴想說話，輕咬在許清焰指尖。

許清焰抽回手指，眼淚突然滾落臉龐：“你是小狗嗎？又咬我。”

南風嶼擡手幫許清焰擦眼淚，無措道：“我沒用力咬啊。”

許清焰的眼淚流個不停，像是要将所有清醒狀态下忍住的眼淚都發洩出來。

南風嶼把許清焰抱進懷裡，一下一下撫摸許清焰的背脊：“都會過去的，哭完就睡覺好不好？”

許清焰哽咽着嗯了一聲。

最後，許清焰把臉埋在南風嶼頸窩睡着了。

南風嶼迷迷糊糊抱着許清焰，不知不覺倒在床上睡着了。

許清焰已經很多年沒再睡過一個安穩的覺，他總在睡夢中驚醒，一遍又一遍經曆那樣噩夢一般的往事，日複一日，早已不堪重負。

夢裡，許清焰又在迷霧中奔跑，炸裂的鞭炮聲密集爆炸在耳邊，腦袋都要被被炸散一般。

許清焰恐慌至極，但無論怎麼奔跑，都無法醒來。

驟然，一腳踩空。

他掉進了粉藍色雲層一般的夢裡。

許清焰聽到祖母的聲音：“小滿，會有人替我愛你的……”

許清焰墜落進點綴滿繁星和月亮的宇宙裡。

“哒哒哒……”

天空像被撕開一個口子，繁星和月亮紛紛落下來掉到許清焰身上，他被閃閃亮亮的月亮和星星埋了起來。

許清焰掙紮着，手腳終于能動了，他扒開亮晶晶的月亮和星辰，從星星堆裡爬出來。

薄薄的陽光照在他的眼皮上，視野中一片玫瑰色。

許清焰驟然睜開眼睛，聽到門外南風意的聲音：“朝朝，小焰，得出發去醫院了。”

許清焰轉頭，發現南風嶼像八爪魚一樣抱着他，纏在他身上。

許清焰：“……怪不得夢裡怎麼都動不了呢。”

許清焰：“南風嶼，醒醒。”

南風嶼根本叫不醒，甚至變本加厲把臉埋進他頸窩，哼哼唧唧也不知道是在撒嬌，還是說什麼話。

許清焰實在沒法，直接上手掐了一下南風嶼的臉。

疼痛感終于喚醒了南風嶼。

南風嶼驟然睜開醒來，瞪着粉棕色的眼睛，直盯着許清焰。

“許清焰，我夢到你跟瘋了一樣，撲上來在我臉蛋子上就咬了一口。”

南風嶼：“許清焰，你屬狗的嗎？”

“……”許清焰好想笑，幸好忍住了。

許清焰闆起臉：“可以松開我了嗎？”

南風嶼這才看清兩個人之間的姿勢，觸電一般松開許清焰。

許清焰下床：“你媽媽在敲門。”

南風嶼跟着下床，撓撓臉：“你知道的，不是我主觀想抱你的，我隻是睡着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許清焰和南風嶼從小吵到大，極其了解南風嶼的邏輯，接話道：“是你的四肢自己動的手是對吧？”

南風嶼一哽，為掩飾尴尬，快步走到門前，拉開。

南風意收回正欲敲門的手：“可算叫醒你了。”

南風意靠近南風嶼，耳語道：“媽媽是過來人，提醒你一句，節制點啊，畢竟小焰是個Beta，就算是你爸爸那樣的S級Alpha也不能這樣折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