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牽過馬向人流會集的方向走。過了兩條街可以聞到鮮花的香氣,越往前走香味越濃。遠遠的已經能看到花團錦簇的一片。
好多鮮花和人群聚集在廣場上,場中間搭建起一個木台,台上擺放的鮮花都是上品,修剪搭配得很漂亮。花農就圍繞着台子把自家樣品花擺起來,每兩行中間隻給行人留下一小條通道,曲徑幽深,别有一番趣味。廣場人多地少,後來的花農就延着街擺下去,鄭東一行人到的時候鮮花已經擺滿了大半條街。有的人看中哪一盆直接講好價錢擡走,如果有人大批購買的會有小厮引着去最近的小茶樓與主人家詳談。
教中女眷家屬甚多,教中高層幾乎每人都有個大大的後院。一年兩次的大規模采購都會帶些珍玩器具供她們賞玩。東方第一次接手采購任務,雖不屑巴結後院,也不想與别人有太大不同,中國不論古今的大趨勢:與衆不同總會受到排擠。東方費盡心機站穩腳步,并不想在小事上橫生枝節。此次偶遇的花展正好解決他的小麻煩。
東方示意管事們四處看看選些送回黑木崖,隻剩鄭東陪他随意走着。
七月份是個好時節,各種嬌豔的花争奇鬥豔。
木槿白色花瓣上帶有紫紅色的細線條和小斑點,重瓣一片片層層疊疊。
扶桑花姹紫嫣紅鮮豔奪目,朝開暮萎.在午後的炙陽下使勁綻放她的生命力。正如詩中所贊:“溪館初寒似早春,寒花相倚媚行人。可憐萬木調零盡,獨見繁枝爛熳新。清豔衣沾雲表露,幽香時過轍中塵。名園不肯争顔色,灼灼夭桃野水濱。”
鄭東四處觀看,在個不起眼的轉角,看到上輩子最熟悉的女貞,以前住的孤兒院外,道路兩旁就種着許多女貞樹,為了給院裡節省開支,街道的清潔都是他們在做。每天清晨拿着掃帚出門,滿徑的落花像薄雪鋪地,空氣裡總是有一縷清香,那種香味很奇異,總讓人感覺不到它究竟從哪散發出來,待回神過來欲細細地嗅,卻又不見了。當時年紀小總是抱怨掃不完的落花把他綁在那條街上,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樣做完了分配的事就去玩。現在再想起來,那段才是鄭東短暫一生最無憂的時光……
鄭東見東方已轉過拐角連忙跟上,兩人慢慢踱步,偶爾輕風吹過,總是吹落好些花瓣,薄薄的散落在地上。四周人雖很多但不吵鬧,有的小聲交談,有的和他們一樣做簡單的飯後慢步。漂亮的賣花姑娘為客人柔聲解怎樣澆水施肥、嫁接剪枝。
眼前的景象實在是很好的風景,鄭東不知道他們二人也成了其他人眼中的風景。東方一襲白緞長袍極為陽光俊朗,長眉入鬓,雙目清亮,行止高貴,一番上位者的氣勢讓人隻敢仰視。鄭東雖是十幾歲少年,退去原版楊蓮亭的浮躁跋扈,氣質越發清和,他本身眉眼就極精緻,淡然自若的小少年自有一番氣度。賣花的少女們,街上的行人時不時往他們身上瞟,眼神炙熱。暗自猜測這是哪家權貴人家出來遊玩的公子。東方發現了并不在乎,他自從7歲獨自闖蕩生活什麼樣的眼光都見過,這種水平根本是小打小鬧,鄭東努力扮演根班角色,不覺得自已已經進入被圍觀行例。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一株廣玉蘭前,今天的盆栽多數小巧好移動,這株倒頗為雄偉。隻見它樹姿優雅,葉厚光亮,開的花很大形似荷花。花朵潔淨高雅,純白中似乎有一種淡淡的青綠色滲透出來,看似玉琢冰雕,輕風吹過又顯得柔韌而有彈性。
見兩人停在自己的攤子前,花農家的女孩急忙走到跟前,紅着臉,“二位客倌,可有中意的盆栽?”東方當做沒聽見,繼續研究花瓣。鄭東看了眼他的神色,隻得上前,微笑向女孩說道:“這棵玉蘭開得燦爛,不知多少樹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