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桀轉述着他偷聽到的内容。
高考結束,徐佑謙考上清大,他是這所普通高中40年來唯一一個考上清大的學生。
校長嗅到了升官發财的氣息,找到莊馨予,提出讓徐佑謙複讀,明年他還能考上700分,給他們100萬。
莊馨予同意了。
她的家庭,先後經曆了丈夫失業、車禍殘疾,她原本所在的藥企利潤下滑,她的收入驟降、投資失敗、創業失敗等好幾件事。
原本體面、富裕的生活,短時間内急轉直下,甚至償還不起房貸。莊馨予和徐光耀均畢業于名牌大學,他們接受不了從天之驕子到可憐人的轉變。
莊馨予為了翻身,又開了一間美容店,收益不好,連續半年虧損。如果有這100萬,還有一線希望。
她想讓兒子複讀,理由也很充分:父母也是好學生啊,但有什麼用呢,還不是被不起眼的浪潮拍了下去?
學習可以讓你成為高素質勞動力。無論前面加多少個閃耀的定語,勞動力就是勞動力。而莊馨予想成為真正的資産階級。
“莊馨予她瘋了。”徐佑福揉着眉心,聲音苦悶,“高考結束後我才知道,我弟弟在普高這兩年,一直被同學霸淩。我不能讓他回到那種環境。”
“我弟弟吃了多少苦,才換來今年的成績,我絕不能讓他為了100萬複讀。”
阿贊說:“驅邪啊,容易。我之前跟你說準備祭品,活人祭品。準備好了?”
“嗯,霸淩我弟弟的那些人。”
“等着吧,我一會兒過去。”阿贊說。
沒過多久,莊馨予先回來了,看到大兒子,她挂起沒有溫度的微笑:“發生了什麼事,着急讓媽媽回來?”
“我弟一直被同學霸淩,你知道麼。”徐佑福開門見山地問。
莊馨予有點不高興,笑容還很完美:“你弟也是快20歲的人了,連同學關系也處理不好麼?”
她那雙漂亮但冰涼的眼珠中,明明白白地寫着:兒子們,我不會真正地關心你們,你們隻是我構造“完美家庭”的配件。
徐佑福看懂了,他無力地笑了一下:“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不和我爸離婚。今天我想明白了。‘不離不棄照顧殘疾丈夫的完美妻子’這個評價,能讓你的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
“小福,這10年來是媽媽辛苦維系着這個家。這樣好的房子,你接受過最好的教育……”
“房子是加高杠杆買來的,你們收入最高的時期,也要用60%的收入還房貸。”徐佑福冷靜地說,“你非把我們塞進國際高中,非送我出國。但我們家根本沒有這樣的财力,我從來都是同學中最窮的那一批。”
徐佑福幾乎在懇求:“媽,我們從來都不屬于上層階級,5000萬就能要了我們一家四口的命。你能不能認清現實?”
莊馨予攥緊了手提包,指甲在鳄魚皮上留了一排劃痕。她臉上,第一次出現惱怒、氣急敗壞的模樣。
很快,莊馨予恢複了優雅的微笑,隻是這笑容很哀傷:“非要把媽媽逼死麼?”
“我沒這樣說過!”徐佑福大喊起來。
莊馨予輕聲慢語,無比溫柔:“等媽媽死了,你們要給媽媽風風光光地下葬,記住了麼?媽媽生前不能鮮花着錦烈火烹油,死後必需享盡哀榮。記住了麼?”
接下來的事,和回檔前差不多。阿贊出現時,洛蘭等人撒腿就跑。
五個人一起往外沖,這陣仗足夠大,那名長得和白宿桓一樣的黃毛不良少年被弄懵了,也跟着往外跑。
最後,阿贊隻用了一個人獻祭。
“你們跑啥啊?”黃毛不良問。
洛蘭:“你叫什麼名字?”
“草,跟我裝什麼呢,我是你爹白宿桓。”那人罵道。
眼前的物體逐漸虛化、變成霧氣,無聲地消散。這段回憶結束了。委派人白宿桓再次出現在識海中。
“兄弟,你年少時挺叛逆啊。”劉漆夙一條胳膊搭上銀發老頭的肩膀,“但髒話要少一點。俠氣是品格,不是低俗。”
白宿桓溫和一笑,沒接這個話茬:“你們看到了吧,我殺了她。”
所謂的“驅邪”儀式,根本沒起作用。因為莊馨予身上沒有邪祟。她沒瘋,她隻是太想爬到頂層。
驅邪儀式獻祭了一條命,這把莊馨予吓得魂不附體。她也認識到,徐佑謙想去上大學的決心有多強。
第二天,莊馨予自盡,留下400多萬的外債,和800多萬的房貸。
徐佑福立刻賣房,靠着幫阿贊倒賣魔法道具還債,并帶着一家人住進鴉巢貧民窟。
“你,你怎麼能欺負同學!”莫禮凡忿忿不平地說,“你差點害死兩個人,你知不知道?”
白宿桓還是笑,沒說話。他的禮貌激怒了莫禮凡,莫禮凡沖上去想揍他,被清川一把捉住。
“你要幹什麼?”清川壓低聲音說,“我們是來完成委派任務的,你和委派人生什麼氣?”
“這是一個很漫長的故事,是我一生的故事,”白宿桓說,“去下一段回憶吧,盡快找到識海。”
說完這句話,白宿桓的身影淡去。五名魔法師感到熟悉的眩暈,即将進入下一段回憶。
洛蘭小聲對清川說了一遍這個委托的異常之處,清川聽完,神情落寞。
“有人想殺我……是啊……我也想到了。”
“你覺得會是誰?”洛蘭問,“學校裡哪些老師和你家裡人走得比較近?”
清川搖搖頭:“我不知道。學校裡一大半老師都是我父母的座上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