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嚴明月一個月回家一趟,今天正合适。但他送完李晴,調轉車身繞回了自個兒住處。
嚴母也算有眼力,嚴明月不吭聲,這回相親就算過去了。這算他倆多年來達成的共識。
不過嚴母這回不知怎的,催得格外緊。一打聽才知,張姨她抱孫了。
嚴明月一個煙酒不沾的,都被嚴母逼得冒痘了。
後續嚴明月也偶爾去二院找李子龍按摩肩頸脊椎。
不過沒再上二樓探望。
實在也沒法探望。王利珍出院很久了。
出院那天初岩來接。也就是多個人搭把手,初岩打車,被王利珍制止。他想坐地鐵回。
初岩:“瘋得不能再瘋了。”
王利珍再要堅持,因着初岩在,不好叫人家跟着地鐵一趟還照顧他個瘸子,也就打了車。
車上那堆書和王利珍坐後排。初岩回頭張望這人、書等價的架勢,想起那天在西餐店聽顔顔說:“外邊好熱鬧,又唱又跳的。”初岩跑出去一看,那位矜持着和漂亮美女隔桌而坐的,不正是那位老闆麼。
老闆胳膊抵着下巴,表情淡淡的,幾乎看不出喜悲,遠不及他對面那姑娘笑得明顯。不過那閑散落座的姿勢看上去挺不一樣,或許這就是氣場吧。有的人吃個飯也能吃出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的格調。
初岩想,和我等屁民就是不一樣。要是他坐那兒,就碟子裡那點東西賣四千八,非找經理算賬不可。
初岩那會兒是有點落寞的,顔顔在他腰上彈了一下:“得了,看戲還看結局啊,洗碗去。”初岩握了握顔顔的手指,嗯一聲,麻利開幹。
初岩愣神了兩秒鐘。不知怎的,他突然福至心靈又想起那一遭。王利珍說“老闆挺……”挺什麼。
王利珍又翻起他近來常看的那本中醫書,眼皮都沒擡,問:“咋了?”
初岩說:“你見過老闆娘沒?長得挺大氣,一看就大家閨秀。”
眼前的字眼變得不連貫,幾乎有點認不得了。
王利珍這才擡眼:“什麼意思?”
初岩一五一十講了。王利珍樂呵了兩嗓子,又垂下眼皮:“好。”臉上笑意卻殆盡了。
王利珍就這性子,見着什麼都沒什麼反應。頂多大笑一聲,很快就戛然而止。初岩盯着他發旋又多看兩秒鐘,正回身給顔顔發消息:講真,咱給王利珍物色個對象吧
顔顔:你又抽什麼風,王利珍長得那麼酷街上随便勾搭一個不比你出馬快?
初岩:那他咋二十了也沒勾搭一個?
顔顔:你問我?我咋知道,你才是他兄弟吧
初岩不再講了。有點撓心撓肝的,憋不住話,但王利珍是gay這事,不能到處講吧。他雖自己沒什麼隐私意識,對王利珍還是尊重看重的,不想因為這事兒讓王不舒服。
看着那輸入又删除,顔顔怒了:?
初岩:親親
王利珍那出租屋是城中村自建房,沒電梯。蹦上三樓費了好一番力。
王利珍坐椅子,初岩也坐椅子。王利珍是自個兒出汗了怕弄髒床。
初岩琢磨着:“我每天過來一趟給你帶飯扔垃圾什麼的,你不出門用不着洗澡洗頭,咱三天洗一回。上藥呢,你自己能夠到就是有點費勁。”
王利珍被他轉得頭暈:“不用,我叫外賣。”
初岩:“我不就幹外賣的?”
王利珍不跟他争:“不用勤來,我能顧好自己。你有空了過來跟我閑聊就行。”
今個兒先聊個夠。不過他倆在一塊兒其實打遊戲玩牌吃飯的時候居多,一般也不怎講話。倆男的,又不聊八卦聊感情,有啥可掰扯的。
初岩瞄到那堆書又講:“真夠沉的,你丫要不全看咯,都對不住我拎上樓。”
王利珍:“不想看了,不是學習的料,等我腿腳一好就給送回去。”
初岩手指頭戳到他腦門上:“瞎折騰。”
觀星。嚴明月還挺有興趣。不知道是不是名字跟星體有關,從小對天文科學挺有興緻。可小時候忙學習。再往大了,追求功名利祿,早把那份閑心扔了。
嚴明月幾乎不看文學。他看的那些個書,多少對事業有幫助。能跟那些個企業家對侃幾句,顯得博聞多識,總好過一問三不知。
文學、藝術,未免太有情調。和商業,格格不入了,顯得吊兒郎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