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利珍擡頭盯一眼嚴明月,嚴明月嚼着片蔬菜,吃東西很斯文,不跟初岩似的八輩子都指望吃飯活着。嚴明月就算吃路邊燒烤也跟手裡醒着紅酒似的。
王利珍又盯桌面:“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失蹤了,前幾天有信了。”
嚴明月一時沒找着詞兒。他學着書上寫的,疏導對方,提問,讓對方自個兒理清在想什麼,在哪兒堵塞的。
“見到了好受多了?”嚴明月問。
王利珍擡頭,笑笑地:“嗯。”眼裡盛着水似的清澈:“她雖然頭發比以前少了,不過還是很漂亮。應該過得不差的。”
王利珍也就二十,他媽媽也還年輕才對。說不定不比他大多少,嚴明月順嘴問:“你媽媽幾歲?”
“四十。”王利珍說。媽媽很年輕就生了他,把最好的年紀給了家庭。
饒是料到了,卻還是被這數字給驚到。嚴明月轉彎一想,所以這孩子說不定隻是希望有個長輩能說說話。
嚴明月:“那我和你媽媽一個輩份。”
王利珍臉上笑容瞬間消失:“哪有?”而後他低下頭,嚴明月隻能看見他肩膀的聳動了。
嚴明月看着冷面冷心,似乎連血都比常人冷一點。可但凡一見别人落淚,心都顫了。隻想立馬認錯。
嚴明月把手放到了王利珍頭頂,輕輕拍:“沒事兒了,都會好的。”
就像止痛膠囊,突然就不痛了。王利珍一動不動,生怕頂上那隻佛祖賜福人類一般的手會離去。
然而不能這麼讨人同情。王利珍吸吸鼻子,再擡頭的刹那,嚴明月那隻手收了回去,眼見的王利珍臉頰因酒精以及情緒起伏而泛紅。像極了西藏路邊抱羊羔的小不點。
嚴明月的眼神幾乎有點慈愛了。王利珍冷冷道:“你不老。”
嚴明月捧起水杯喝了一口。
沒成想嚴明月還挺能吃辣。不一會兒,他自個兒那碟辣椒面就蘸完了。嘴唇本就紅,這下更是一抹豔色。
王利珍想了想:“老闆,再一份蘸碟。”他那份自是沒動過辣椒面,不過他不好意思給嚴明月自個兒用過的。
今個兒生意好,老闆答應了一聲,一時半會兒顧不上。王利珍站了起來,嚴明月才反應過來:“不用。”
可王利珍沒停腳。
步子看起來還算穩當,概是恢複差不多了。
嚴明月謝過那碟三格全是辣子的蘸碟,想說倒也不至于。王利珍今個兒竟穿了條運動長褲,也沒法看出來傷口咋樣了。不悶麼?倒還算自覺,一直吃酸甜醬。
嚴明月問:“你不吃辣?”
王利珍:“沒,怕留疤,不好看。”
嚴明月笑了下。倒是很好看。王利珍手一抖,筷子上那夾菌子掉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