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六,嚴明月休假。王利珍屬于上一天工有一天的錢。他這才上班沒幾天,不打算再而衰三而竭。
清晨鬧鐘響,王利珍試着動了動身體,沒什麼困難。就起來了。從這兒回家洗漱換衣服再去工地,夠折騰的。王利珍打算這就直接去工地了。
嚴明月沒被吵醒。王利珍蹲在床前看嚴明月仰卧的臉。鼻骨仍矗立,像要劃破空氣。嚴明月這房間鋪的木闆,蹲不住了,王利珍又在地闆上坐着盯。
盡興了,完全醒了,王利珍下樓買了早點,不過再上樓才想起進不去。也就把早點挂門把手上,俨然外賣小哥上線。包裡有備用金,王利珍留了五十,在上邊寫字留言。
——這個玉米味的好吃,香香糯糯的。
電梯下到一樓,又覺得有點怪。再怎麼沒紙本,也不能用人民币吧。何況昨晚……這錢就像……
王利珍微信上發:沒有紙【哭】
嚴明月醒來也不過八點過。王利珍走時的動靜,他也聽見一點。細微的,小心的,而後徹底沒了聲音。一切都回複真空狀态。
摸了手機查看郵件再是公司消息,最後才看個人微信。
沒看懂這留言。早點在門把手上風幹。
嚴明月洗漱完,預備下樓跑步。他飲食習慣屬于有胃口就吃,沒有就不吃。
加上昨晚折騰好半天,導緻他這會兒恹恹的。見了那早點和人民币,才反應過來“沒有紙”。
前後再一聯系,嚴明月抹眼睛。樓道清理那阿姨這會兒正坐樓道上休息,喝水,問:“老總,眼睛進沙了?”
嚴明月吓一跳,笑一笑:“沒。”
嚴明月又進門,把早點擱碟子裡叉着吃。人民币上那幾個字,倒挺漂亮。嚴明月把錢壓在桌墊下。
玉米陷流心糕确實軟糯。就算風幹了也一股清甜。
嚴明月再預備出門,又從桌墊把那五十元摸出來。他平時也不用錢夾什麼的。把那五十元塞進玩偶那肚兜裡。
玩偶們這會兒一股腦擠在櫃子裡。這才被嚴明月放出來。平時它們都被好整以暇放得到處都是。也是王利珍要來,嚴明月才收撿了。
平時這房子沒人來做客。就算有,怎麼着也不會進他房間。
嚴明月也不明白怎麼一開始,就默許了王利珍進他房間。所以一早就從房間開始收拾,甚至換了床單被套。盡管阿姨每半個月過來換一次。
王利珍很讨厭這種見過一面,前幾小時還能肌膚相親,如今又相隔兩地的感覺。
每逢這種時刻,他都比往常更感到痛苦。
燒退下去了。這回好得倒是快。不過還是頭重腳輕。
中午邊,工友們搶着去食堂。王利珍到的時候就剩一點了。空曠的食堂。一眼望到頭的人生。王利珍沒敢多想。
要知道他的外婆在村裡待了大半輩子。每天起了做飯,收洗碗筷,再就是種菜或者幫人家收莊稼,再就到了做晚飯的時候。不知外婆這些年,會厭倦還是甘于這種平靜。
而爸爸,初中後就進廠打工,後來丢了飯碗,一輩子在工地打零工再往後成了看門大爺。爸爸有沒有為自己努力過,争取一種不那麼規律的生活?
不知道。
王利珍有時會厭倦自己突如其來的胡思亂想。不過控制不住。
他喜歡待在嚴明月身邊的那種感覺。一切都不複存在了,隻有眼前這個人,隻看得到眼前這個人笑了還是沒在笑。這似乎就是生活的全部。他甯願嚴明月是他生活的全部。
這樣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吃了睡睡了上工。這樣,一輩子。
那就這樣一輩子。
可是做不到。他會害怕。與嚴明月相處又分離後。那種惶恐不安就又一次加劇。
王利珍沒吃幾口,勉強自己把菜和肉都塞進嘴裡,米飯也吃了幾筷子。
雖然身體累着,不過不想睡。躺下隻會更胡思亂想,思慮過重。
王利珍手機裡下了閱讀軟件。這軟件不錯,嚴明月推薦的書也能找見。王利珍開始看,一點點平複下來。
嚴明月的消息是兩點過來的,王利珍正要放手機上工。
——晚點我過來你那兒
嚴明月沒說為什麼。不過王利珍心情就這樣提起來。真好,嚴明月一句話就能讓所有事态好轉。太好了。
明天就九月一了。
這會兒嚴明月要赴約胡勒。咖啡館挺有格調。嚴明月其實不喜歡這種地方。
這幾天來,他漸漸工作上恢複狀态。胡勒的存在與否,不造成影響了。
不過既然胡勒提出聊聊,嚴明月沒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