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告訴你,上一趟镖可是寶級,這樣子算,今年我就有兩趟國寶級,三趟寶級了。比你多出一趟了。”萬新比劃着,臉上帶着些嬌憨。
“那又如何,我押镖的總價值還是比你高。”錢楚樂拿着一個飛刀,随性的一擲,正中靶心。
“他們總是這樣争吵不休嗎?”彭晴問道。
管家點點頭:“我們大小姐和錢镖師有些過節。”
原來錢楚樂剛來的時候,嘲笑萬新武藝不好,萬新自小得到镖局上下寵愛,哪裡受過此等嘲弄,二人便比試起來。可是錢楚樂比試真的将她打敗了,從此兩人就結下了梁子。萬新日夜苦練,事事以錢楚樂為标。錢楚樂有時候被纏得煩了,也會輸上幾招,萬新若是看出來了,又回去更努力練習,立誓下次真正赢過他。
兩人如此競争鬥毆,倒也真的練出個絕世大俠的模樣出來了。
彭晴恍然,隻覺得也不是什麼大事,年輕人鬥鬥氣玩鬧罷了。“大概兩個人這樣子玩鬧着才有意思。”她說破了,管家也不說話,隻是微微笑着,眼裡帶着些慈愛。
二人在側說這些時,那院裡萬镖頭已經找到錢楚樂說要他給彭晴做保镖一事。
錢楚樂任性地大喊着:“我是镖師,又不是護院……”
“若是你不去,我們萬盛镖局便也留你不得了。如今你是越發專橫了,怕是我們這裡廟小也容不得你。”萬镖頭也發狠,勢必要他去,小小的眼裡充滿了對金錢大大的渴望。
這一錠金給得還是很值得。彭晴觀察着幾人的表情,心中已經醞釀好了一出極佳的戲碼。
在镖局門前等候了片刻,萬镖頭前來送客,豪邁道:“已經布置妥了,小姐隻管回去,放心行事,我們镖師會在三步之内保護的。如有不方便的地方,小姐說一聲便是了,我們的镖師都是最有水準的。”
她方才也已經和萬镖頭簽訂了合同,這會揣在兜裡還有畫押的印泥墨香。
“現在錢保镖在何處呢?”彭晴左顧右盼,卻一無所獲。
萬镖頭指了指頭頂,彭晴走出府門一看,錢楚樂坐在府門樓頂上,雙手架在膝蓋上,随性地垂着,一副無所事事又生無可戀的模樣。彭晴很滿意,點頭,飛身上了馬。
在三川城中遊走了片刻,傳入耳中的盡是綁架平民一事。府衙門前擠滿了百姓,彭晴正經過府衙前,想聽一聽他們讨論,随即又聽聞有人散播糧食漲價的消息,還說不知真假,引得官府旁那群哭天喊地的人,趕忙收了淚水,又急沖沖地回家拿銀子去囤糧了。
“如今是有幾人失蹤了?”彭晴抓住一個往回跑的人,問道。
那人擦擦汗水,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啊,聽說是兩個吧?還是三個?”
合着原來他鬧了半天,竟不是真的苦主。“那你跑來告官幹什麼?”彭晴嗔怒質問。
“有人叫我來這裡哭鬧的,他們這個,這個,還有這群”,那人指了指烏合而去的十幾人,“都是别人叫來這裡哭鬧的,反正現在縣太爺也沒有空理我們,我們來這裡喊上一喊,就有一枚銀子收入。”那人說完擺擺手,趕去菜市場搶糧食。
真是奇了怪了。到底是誰要這麼做?讓縣城亂糟糟的,他們好行不軌之事?這裡的事情和五巍又會不會有關系?
如今西行絲帶沿線,自關中三川開始動亂,五巍貿易也受到影響,民生怕會愈發艱辛。彭晴想到阿達叔他們,隻覺得腦袋暈暈,站在路邊想緩了一會,手腳卻發冷起來,她連忙打起精神,騎馬回到了客棧。
回到房中,彭晴将行李整理出來,把帶來的一對龍鳳夜光杯,齊齊擺在桌上。彭大成說,這是餘安購入的酒杯,采用祁連玉石打磨雕刻成龍鳳環杯的形狀,做交杯禮之用。在燭光下,酒杯透明澄亮,光滑如鏡,閃爍着高山深處的寒意。
不知道為什麼,彭晴心裡越發不安起來,頭也有些疼,本來想問錢楚樂的事情,如今身體不适,也不好問了。她問店小二熬了藥,用過了鑽進被窩。即使在被窩裡,她也覺得寒冷異常。
艱難入睡,睡夢中感覺骨頭深處也在刺痛。
彭晴眉頭擰成一團,她看到漆黑牢房中,餘安跪在地上,鐵鍊穿肩而過将他身軀吊起。他渾身浴血,臉上傷痕累累,血迹斑斑,眼神好似沒有了生氣,最終徹底渙散,手中的木簪随着呼吸停止而砸落在地。
“不要!不要!!”彭晴大喊着沖過去,強烈的痛覺讓她在床上瞬間睜開眼睛,她還在客棧房間裡,周圍一片漆黑靜谧。
全身都汗岑岑的,想到夢裡的場景,她眼角處忍不住滑下苦淚。擡手抹淚,隻覺得渾身骨頭刺痛,還好是發燒的疼痛,不是餘安真的被穿肩拷打的痛。
但願如此,但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