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熱情的笑容讓伊登覺得他還是闆着張棺材臉比較好。
伊登默默後退了幾步,站在加雷德的身後。
如獲至寶般捧着兩人的毛發、血液、骨髓樣本,埃米特急匆匆地離開了。
這裡隻剩他們了。伊登微微挑眉:“你也不想讓他們知道。”
知道那一天洞穴裡所發生的事,知道藥劑、結合的秘密。
知道他們之間幾近完美的生物鍊接的緣由。
這是獨屬于他們的秘密。伊登愉快地想。他更高興的是,加雷德也這麼認為。
加雷德看他一眼:“暫時的。”
“在告訴其他人之前,我更想親自了解你的想法,所以你一蘇醒,我就來了。”
電梯門重新關上,加雷德的下一句話落入伊登耳中。
“這是我的誠意。我将共度一生的伴侶。”加雷德微笑起來。
伊登走神了一瞬。加雷德氣場驚人、容貌淩厲,是看起來不會笑的那種人。
從前在紅日星館時,伊登也特意維持着這種高冷的姿态,隻會偶爾笑一笑——客戶們很吃這一套,經常誇他好看,也喜歡他的服務。
因此他覺得加雷德此刻的笑容很有魅力,是基于蟲族審美的客觀判斷,并沒有添油加醋或是他的主觀臆斷。
“嗯。我們換個地方談。”
三樓。
伊登踏出電梯,開始探索這塊新的領域。
蟲衛居住的樓層、幼蟲室、公共休息區。
伊登挪了幾步,給隻到他小腿的清潔型号機器人讓路。
而加雷德……伊登看到了那條唯一通向樓層中心的道路。它上鎖了。
那裡應該就是加雷德的房間。
整個樓層裝飾古樸典雅,散發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加雷德指向其中一個房間:“你住在那裡。”
伊登可有可無地掃了一眼,坐上了公共休息區的沙發。他看到窗外的更遠處,有幾個小黑點在飛翔。它們的速度很快,像是空中飛車這一類的交通工具。
伊登手掌向上,感受着窗外射進來的光,組織了一下語言,給加雷德講起了這支藥劑的來龍去脈。當然,對于哪來的儀器、哪來的制作方法和材料,他含糊過去了。
他不想告訴加雷德所有事情。雖然他們擁有了共同的秘密,但最好還是保守好各自的秘密。
剛才加雷德的笑容迷人、話語真誠,但真假未知。也許加雷德真的這麼親切寬厚,也許是他獵食前的僞裝……
伊登:“……總之,藥劑應該是在制作的過程中出了問題。”
這是一個意外。
搞到原始的奧塔伴生礦、知道紊亂劑的煉制方法、擁有煉制的器具,還有伊登自信大膽的手法、其中犯了未知的奇妙錯誤,制出了這瓶不知道是什麼玩意的藥劑,又在他們的打鬥中發揮了奇特效果,再加上他們超高的契合度,最終造成了千萬分之一的意外。
正常情況下,伊登應該聽命于加雷德,實際上,他并不聽話。他們沒有出現從屬和主導的情況,而是完成了融合。
從前也有過融合的情況,但是一般都隻剩下一個人的意識;現在,他們都保有獨立的個人意識,而且彼此都想占有、俘獲對方。
加雷德重複伊登的話,微妙地反問道:“失敗了十一次?”
伊登懂他的未盡之意:怎麼能确定第十二次成功了?
伊登小聲嘟囔:“色相、成分分析、幾個測定實驗都沒問題……”
好了。反正他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出了什麼。
他有點羞惱地把視線轉移到窗外,卻觸及到加雷德眼中的笑意。
一點也不真誠,一點也不溫柔,是那種危險而興奮的笑容,笑得像一個惡棍。
在伊登剛剛捕捉到這份黑暗時,加雷德就把它們收回去了。
這抹笑容更迷人了。
伊登摩挲着加雷德的嘴唇,望着他的眼睛,親了下去。他單膝跪在沙發上,又虔誠又強制地擠進加雷德的腿間,發出輕微的、沉悶的聲音。
伊登從上而下,按住加雷德的肩膀和後頸,加深了這個吻。加雷德也拉住了他的手臂,摩擦着後頸,扯着頭發,帶來刺痛感。
那份危險和黑暗又出現了,出現在伊登的心底,出現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互相燃燒。
伊登在加雷德的臉上看到了那種興奮感。他确信,他此刻也是同樣的神色。
伊登的唇一張一合,說話時觸碰着加雷德的唇瓣:“我們有很多時間探索這個意外……”
也有很多時間進行這場主動權的争鬥,決勝出最後的赢家。
伊登斷斷續續親吻着加雷德,唇邊挂着若有似無的笑意:“你還要把這個異樣告訴别人,告訴那些研究人員嗎,還是告訴你的醫生?”
加雷德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失控的感覺了。他從小就和他的同胞們接受着蟲王的教育,經曆殘酷嚴厲的特訓,不留餘地地奮鬥競争。
在一次次的考核、一次次的競争過後,他成為了萊恩。
應當做什麼、如何做什麼、怎樣才能更好,他清清楚楚。随着他的強大,脫離掌控的意外也越來越少。
而現在,又出現了一個挑動他心弦的意外。
他會解決這個意外,他會俘獲伊登,就像他的母親對父親那樣,永遠、徹底地占有。
看啊,伊登像經過火焰炙烤的、金絲般的頭發,帶着俏皮的弧度;綠眼睛因其蘊含的神采,比最好的礦石還要美麗。多麼招人喜歡。
伊登把手伸進加雷德的衣袍裡,誘惑般低語道:“我的喜愛就是你的喜愛,我想做的事都是你希望做的。我是最了解你的人。”
伊登俯下身,另一隻手從加雷德的喉嚨上慢慢下滑。
所以不要抗拒,接受吧,把一切都交給他。
伊登無聲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