縛靈陣中,服下丹藥的葉瑾睜開眼,胃部反上來的苦味讓他忍不住想要幹嘔。然而剛一動作,他便感覺到渾身疼痛,尤其是腹部跟背部,像骨頭斷裂一般,火辣辣的疼。
“發生什麼事了。”葉瑾艱難地開口,嗓音有些沙啞。他發現自己腦海好像缺失了一段記憶,他剛剛明明是在等兩位師兄解析陣法,怎麼一回神自己就受了重傷。
“你被妖獸襲擊中了幻術。剛剛突然襲擊我們,所以不得已暫時先将你困住。”晏長鴻說道。他的語氣很真誠,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常年沒有表情的緣故,導緻他說什麼話都不像在說謊。
公冶明疏猛地轉頭晏長鴻,瞳孔震動。
葉瑾聽到晏長鴻的話,一開始有些懷疑,但他努力回憶,腦中果然真的閃過許多自己攻擊葉師兄的片段。
“對不起,師兄,是我一時不小心才中了招,還給你們帶來了麻煩。”葉瑾愧疚的說道。師兄們一邊對付妖獸還要一邊解決自己的問題,一定很麻煩。
“無妨,妖獸已經被解決了。”晏長鴻順勢安慰道。“走吧,時間不多了。”
聞言,葉瑾更加愧疚了,跟在二人身後,垂着頭一言不發。
“沒想到你還挺會騙人的。”公冶明疏用神識傳音道。說謊還知道真假參半。
“我不信他,他現在也不适合知道真相。”晏長鴻回答道,其實他也不算信任公冶明疏,這是他從小到大的環境決定的。從前被追殺過,被背叛過,因為不懂分辨人心,他便選擇防備所有人,這習慣維持的時間太長了,很難改。
這也是為何葉瑾襲擊他的第一時間他便能夠及時做出反應,他不信任葉瑾,即使他表面上看起來真的隻是一個單純善良的軒冥殿弟子。
公冶明疏也知道晏長鴻說的沒錯,不過還是很感慨,這人看着老實,原來說謊話都不用打草稿。他還想說點什麼,卻發現晏長鴻已經開始做别的事了。
隻見他手中拿着一隻小巧的傀儡機關鳥,正小聲交代着他們剛剛發現的紅霧異常。過一會兒,機關鳥中傳來柳拂雪的聲音。
“多謝葉兄,我們會小心。”
“你和合歡宗關系不錯啊。”見狀,公冶明疏說道。還真是奇怪,一個軒冥殿的修士,不受自家弟子待見,反倒是和别宗弟子關系不錯。
“因為殿主和玉宗主關系不錯。”晏長鴻想起殷無瀾和玉歸情說話時的狀态,即使那次刀劍相向的時候也是很放松的姿态。是因為都喜歡套着麻袋揍人嗎?
他想起了殷無瀾小時候,那個時候的他也是看誰不喜歡就把人套麻袋拉近巷子裡揍一頓。從那天他們……幽會,嗯,就當是幽會好了。從那天看,合歡宗顯然也有這個習俗。
他第一次見到殷無瀾套着麻袋揍人是因為一個乞丐,一個四肢健全的乞丐多次向他讨要銀錢。
晏長鴻每次見到這個人都是給錢了事,但殷無瀾會很生氣,終于在某天忍不住說。
“你幹什麼總給他錢。”
“他問我要。”晏長鴻其實也不太知道一個好人的标準是什麼,但樂善好施據書本記載是一項好品質。
“他有手有腳,身體健全,根本不需要乞讨。分明就是看你好欺負,才天天纏着你要錢。”殷無瀾有些生氣地說道,他一個十五歲的小孩都看出來了,這個人都一百多歲了,怎麼這麼笨。
“我知道。”隻是在履行做好人這件事的晏長鴻點點頭。
“那你還給他錢?”殷無瀾更生氣了。
“要當好人。”晏長鴻想到李府那位被稱為大善人的李老爺,他也是見到乞丐就會施舍的,包括剛剛那個人。
聽到這句話,殷無瀾就像兜頭被人潑了一身冷水,心中的怒氣也啞火了。原來這個人和自己父母一樣,都是傻子。
下午回到他們租的小院後,殷無瀾偷偷摸摸的溜了出去,他準備走了。在這種傻子身邊呆着隻會受傷,他小時候就知道了。不過總歸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要先做一件事,就當是報恩了。
直到天色暗下不少的時候,殷無瀾才回到小院。他長舒了一口氣,那個乞丐到處亂竄,讓他跑了許多地方才找到人,到現在才回來。
殷無瀾小心翼翼地鎖上門,卻聽見身後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猛地轉過頭,卻發現晏長鴻就站他身後,在月光下靜靜地看着他。
“你出去找那個乞丐了?”
“你知道了。”殷無瀾臉色一變。
“嗯,我還看到你把他揍了一頓。”
準确來說是用神識看到的,練氣期的動靜再小也不可能瞞過金丹修士,也就是殷無瀾這種沒接觸過高階修士的孩子才會覺得自己動靜小些便不會被發現。
若是正常的出門,晏長鴻一般也不會管,可奈何殷無瀾的動作實在是太鬼祟了,晏長鴻便在他身上放了一絲神識,想看看少年究竟想要做什麼。
然後他便看到少年跑遍大街小巷,找到今日白天乞讨的那個乞丐後,給他套上了麻袋拉到沒人的地方,一邊打一邊威脅。
“以後不許欺負老實人,要是再讓我看見你騙錢,見一次打一次。”
老實人晏長鴻就這樣圍觀了一場單方面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