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遊洲沒有醉酒後便斷片的壞習慣。一覺睡醒，亂七八糟的回憶比頭疼找上遊洲的速度還要快。

他清晰地記得自己借着酒勁對路淮上下其手時路淮渾身僵硬的模樣，也清楚地知道路淮對他所有的好一直都維持在好朋友的分寸裡，從未越界。

哦對，他昨晚好像還說了什麼别的話，具體是什麼，遊洲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來。

白說了。

記憶斷線來得太突然，一陣刺痛從太陽穴附近直沖天靈感，疼得遊洲忍不住嘶了一聲。

他就知道強爽是假酒。

遊洲暴躁地揉了一把自己睡翹的頭發，強忍着頭疼，頂着一頭雞窩煩躁地将卧室門甩開，迎面便碰上了同樣頂着一頭毛糙的頭發面色陰沉的路淮。

路淮的面色陰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臉色很不好，唇色蒼白，眼周一片暗沉，神情疲憊，像是一宿沒睡，死氣沉沉的。

“我靠，”遊洲被路淮的模樣吓了一跳，上下打量了路淮片刻，拍了拍路淮的肩，“哥，要不這助眠主播咱還是别當了吧。你這氣色……”

感覺分分鐘就能猝死過去。

“跟助眠沒關系。”路淮垂眸掃了一眼遊洲搭在他肩上的手，便重新擡起眼皮看向遊洲，眼神裡溢滿了複雜的情緒。

遊洲覺得路淮看他的眼神宛如在探究一個單細胞生物，下意識地躲避視線，不自在地捏了捏自己的脖頸，問道:“你這麼看着我幹嘛？”

“好看。”路淮直白道。

遊洲僵硬擡頭，看向路淮的表情如同大白天撞鬼，半晌才狐疑地“啊”了一聲。

“抱歉，”路淮收回聚在遊洲身上的視線，一臉愧疚，“我沒睡醒。”

“哦。”遊洲讪讪點頭，心中的怪異感瞬間消散，仰頭轉了圈脖子，揉了揉自己脹痛的太陽穴，轉身下樓洗漱。

路淮站在樓梯口盯着遊洲纖瘦的背影，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他不是沒睡醒，而是一夜沒睡。前半夜他洗了兩次冷水澡才強行把自己的身體反應壓了下去，後半夜他實在睡不着幹脆爬起來看了五篇英文生物學文獻。

路淮隻覺得他現在的腦子裡充滿了被學術榨幹的壞死細胞。

哦，還有一部分是用來思考遊洲究竟是不是直男而壞死的。

路淮再次歎氣，将壞死腦細胞晃勻，聳拉着腦袋下樓。

＊

吃早飯的氛圍很壓抑。

遊洲覺得自己的對面坐着個低頭回消息的死人，準确的說像是被生活壓榨幹靜的活死人，周身彌漫着濃濃的怨氣。

他啃了一口手裡三明治，撩起眼皮，看向路淮，勸道:“哥，要不你上樓再睡會兒吧，你這樣搞得我挺害怕的。”

正在低頭回消息的路淮，搖頭拒絕:“不用，我不困。”

他的确不困，隻是快師門催殘幹淨了，一大早打開群聊看到的就是99加的消息。

導師沒選好，讀研前途一片黯淡。

“哦行吧。”遊洲放下助人情節，繼續啃三明治，見實在沒人同他說話便打開手機回消息。

【楚瑛】:[鍊接:c市·第二屆RNB動漫嘉年華]

【楚瑛】:附近的展子去不去？

【遊洲】:不去，嘉賓又沒染青

【楚瑛】:……染青從不露臉，你還指望他去漫展搞簽售？不要用這種敷衍的态度拒絕我。炸彈.jpg便便.jpg

遊洲滿屏炸開的便便，笑了一下，他要上班當牛馬了，二次元濃度得收收味了。果斷拒絕楚瑛後，切到下一個聊天。

【柳川】:遊哥～明天要上班了，有點緊張～

【遊洲】:把你那浪蕩的聲音收回去。

【柳川】:靠，我又沒發語音。

【遊洲】:我能想象出來。（握拳）

【柳川】:哥，實不相瞞感覺你還沒上班，就已經被浸滿了班味。（玫瑰）

同為牛馬預備役，柳川有什麼資格嘲諷他，遊洲手指在鍵盤上噼裡啪啦地反擊，結果還沒發出去，柳川就又發了條消息過來。

【柳川】:爸爸，今天可以陪我去買點上班穿的衣服嗎？哆啦A夢跪謝.jpg

【遊洲】:兄弟，這樣搞我們有點暧昧了，叫你女朋友陪你去。

【柳川】:分了。

【遊洲】:？

遊洲擡眸看了眼同在埋頭回消息的路淮，忍不住找話題說道:“柳川和他女朋友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