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

“确定？”

“唔。”

“你1還是0？”

“不知道。”

“你不是……？你怎麼不知道10什麼意思？”

烏點點沉默不語。

“行，就當你是0.5吧。”

“嗯。”

黎緻修哼笑一聲，真拿他沒辦法，什麼都不知道還想做大人事。他趁着烏點點不備，一把将他拉開，手剛碰到門把手的就被烏點點抓住，他扭頭兇狠地和他說：

“放開！”

烏點點憋紅了眼眶，嘴裡念念叨叨說：

“你為什麼不要我？為什麼不和我……”

“什麼意思啊你？我告訴你，我們不可能，你是烏淨軒他弟，烏淨軒是我兄弟！”

“那又如何？”

“你看你這樣，我能如何？”

“什麼如何？”

黎緻修都要被他們的“如何”給繞暈了，不知道烏點點究竟把空調溫度開得多低，他冷不防打了個噴嚏，瑟縮一下松開了手。

烏點點見狀立刻把後背貼上門，反手握住門把手。

黎緻修幾近發狂，他退開幾步，捂着頭蹲下又起身：

“我他丫真拿你沒辦法，我不管，在做之前，我必須搞清楚為什麼！”

“我……”

“哼——，你什麼你？你不說，我就不做。”

黎緻修打開了燈，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下，雙手抱在胸前，傲嬌地翹起二郎腿，頭往一邊偏，往窗邊張望，明明什麼風景都看不到，可他就是偏不看烏點點。

他想着，烏點點那個小身闆，他拎起來還不是輕輕松松的，可他就是好奇，他想知道他的“病根”，他就要跟他耗着，說不定就能耗出答案。

烏點點把燈關了，房間又恢複一片漆黑。

“哼？試圖引起我的注意，我才不先認輸！”黎緻修在心中暗想。

黎緻修堅持不給他一點臉色，他的脖子扭得酸疼了，在心裡又抱怨道：這家夥，還不趕緊認輸！安靜了這麼久，感覺烏點點應該堅持不住了，啧，他就是驕傲不了多久的！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突然感覺腿邊溫熱，一轉頭，烏點點蹲在他腿邊，他吓得差點把他踢出幾裡外，幸虧理智戰勝了沖動，他收好腳，站起身連退幾步。

“你這家夥！走路一點聲響也沒有！”

烏點點乖巧坐在地闆上，低頭不語。

“你知道嗎，你他丫的這是騷擾！騷擾！昨天吃過一次教訓了，今天騷擾我是吧？我就是個死給子，我都搞不清楚你是直男還是gay，況且你還是我兄弟的親弟弟！我不能碰你，你懂嗎！”

黎緻修不帶喘息地教訓了他一頓，但烏點點仿佛不為所動。

他氣得往椅子踢了一腳，椅子被踢翻砸到落地窗發出“砰”的一聲，窗簾被掀出一角，光照進房間，驅趕走了一絲陰暗邪氣。

烏點點縮縮肩膀，眼底泛着淚水。

黎緻修捏起他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說：

“你知道嗎？像你這樣的人，我不好你這口，反而很讨厭！很讨厭，你知道嗎！隻會裝可憐博取人關注，身子枯瘦幹巴巴的，隻能躲在陰暗潮濕的角落等着發臭！”

黎緻修沒想到自己會對着他說出了這樣惡毒的話，他松開了他的下巴，又交叉抱在胸前，正擡腿往外走，烏點點抱緊他的腿，不管黎緻修怎麼蹬腿他都不放開。

黎緻修怕踢傷他，握住他那細小的脖子把人拉起來再撤回手，可烏點點自己站不穩，黎緻修又伸出手将他的腰肢盈盈一握，将人兒納進了懷裡。

烏點點的烏黑的眼睛閃爍着淚光，雙唇潤澤光亮，鼻翼輕輕翕動，一副待人疼惜的樣子看着黎緻修。

“我他丫幹死你信不信！”

“嗯呢……”

黎緻修悶哼一聲，放開手臂，往烏點點肩膀一側猛地一推。

烏點點一個踉跄卧倒在床上，他的身體陷進柔軟的床墊裡，黎緻修欺身而上。

烏點點眼底似乎燃起了希望，閃爍着星星點點的光芒看着黎緻修。

黎緻修暗自罵了一句：“該死！”

不知道是在罵自己還是在罵烏點點。

烏點點衣衫淩亂，他顫抖着伸出手指了指床頭櫃。

“什麼？”

“套……”

“呵——不急，我要你好好享受前調……”

黎緻修勾指纏繞烏點點額前發絲，傾身而下叼住他的脖頸，在那滴汗水流淌過的位置，輕輕咬下一口，親昵舔舐，細細品味身下人的不安與躁動。

滾燙的吻落在他的眉眼，欣賞他的睫毛顫顫巍巍，每根都在傳遞——他不喜歡。

嘁！分明是在抗拒，還要笨拙地曝露自己的脆弱，黎緻修想不清楚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空調吹出冰涼的風，此刻再不相擁取暖，怕是要墜入冰川窒息而亡，他要做的隻能是抛棄理智，正視自己的欲望，貯存在冰山下的烈火正熊熊燃燒，将驅趕那所有的寒冷。

破碎的泡沫在空中一個一個綻開。

纜繩已解，就該起航，沒有回頭可言……

……

不知為何，烏點點紅着臉一陣陣喘氣，可他不似黎緻修以往的伴侶一樣，嬌羞喊着甜膩的話，而是在嘴裡含糊念叨着——

……毋吾以也……居則曰……不吾知也！如或知爾，則何以哉？……子路率爾而對曰……千乘之國，攝乎大國之間，加之以師旅，因之以饑馑……由也為之，比及三年……不對……讀錯了是第四聲，不讀“比”讀“畢”……

他丫的！把一點點情緻都打消掉了，黎緻修憤怒地捂住他的嘴巴；

“你他丫的别給我叫了！”

可烏點點似乎聽不到的話，沉浸在他的世界裡，即使嘴被捂住了，他還在嘟嘟囔囔地念叨：

……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夫子哂之……求！爾何……

在搖搖晃晃之間，烏點點仍不放棄地吐出話。

黎緻修遍遍扇他巴掌，把他的兩邊臉頰扇得通紅，而他的嘴好像也不受自己控制不停的念叨。

黎緻修氣得停下來怒吼：

“你他丫的！我不好這種遊戲！你給我閉上嘴！”

他說着就把人往床頭頂，烏點點的背蹭着墊子一點點挪到了枕邊。

烏點點大口大口喘着氣，他的嗓音變得沙啞說不出話，他的淚水突然止住了，淚痕挂在紅腫的雙頰上，他露出了怪異的笑。

黎緻修想從一旁抓了枕頭蓋住他的臉，可烏點點的手也在枕頭下胡亂地抓着什麼東西。

黎緻修蓦地掀開枕頭，枕頭下竟藏了一把匕首。

烏點點抓着那把匕首指向黎緻修，可刀子還沒來得及出鞘便被黎緻修打飛，刀子撞到窗子發出一聲清脆的哐當聲。

随後房間陷入一片寂靜，黎緻修低沉的嗓音響起：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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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摘抄」來源于《沉思錄》[古羅馬]馬可·奧勒留，但本文烏點點摘抄内容與原文意思有出入，因為是從烏點點的心理出發，所以進行了改編。

按順序分别來源于第6卷、第2卷、第5卷、第5卷。

（具體在第幾節不做标注，因為不同的譯本節順序不同。）

原譯文内容：

卷6「當你的身體還能苟延殘喘的時候，你的靈魂卻已提前衰退，不再主宰、不再思考，這是一件可悲的事。」

卷2「靈魂，你委屈了自己，輕慢了自己；留給你自尊自愛的時光即将告罄。人的生命如此短暫，你的生命已快要走到盡頭，你不去安撫自己的靈魂，卻把幸福寄希望在他人的靈魂和幻想中。」

卷5「快了，快了，你很快就将化為灰塵、一具骷髅，隻剩下一個名字，甚至連名字也不存在了；因為人的名字不過是一種聲響連同它的回聲。」

卷5「死亡要來，就讓它來吧，何時何地我都不在意，我也許會是一個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