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緻修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家。
早些時候烏淨軒帶烏點點先回家了,而他逗留在那裡,又喝下好幾瓶才回來,此刻隻覺頭痛欲裂,像有一根鐵錘在梆梆敲他的頭骨。
林媽扶他進廚房,遞給他一碗醒酒湯喝下,“怎麼樣,身體好點兒了嗎?”
“唔……”
苦澀的湯藥刺激他的味蕾,混合食物殘渣在胃裡翻騰,惡心後他清醒了不少。
林媽又遞給他一碗,黎緻修擡起手拒絕,剛剛一碗已經把他折騰得虛脫無力了,不能再來了!
林媽拍掉他的手說:“不是給你的,是給小烏的。”
黎緻修愣愣地看了她一眼,想問為什麼但還沒問出口,林媽搶了話跟他解釋,烏點點被烏淨軒直接帶回房間就躺下了,林媽擔心他喝醉了頭痛會睡不着,叫黎緻修給他送一碗上去。
此時的黎緻修還存在邏輯意識,他邊拍打着自己的胸脯順氣邊啞着嗓音問:“為什麼你不早點送上去?”
“哎喲喲,我這,這……這天要下雨了,我老寒腿酸疼,不方便上樓,你上樓順便捎過去不正好嘛!”
黎緻修對林媽拙劣的演技表示一言難盡,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但他頭太痛沒思考那麼多,接過碗便上樓。
喝醉的他連自己走路都不穩當,還要端着一碗水,他不是在抱怨要給人跑腿,而是想維護點兒自己的形象,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突然在意這個,他不想讓烏點點看到他這副醉鬼模樣。
他雙手捧着碗小心翼翼地走,怕水晃出來而緊緊盯着碗裡的水。
他敲了敲烏點點的房門,沒有回應。
他以為烏點點睡着了便不想打擾他,轉身欲走時,發現林媽站在他身後不遠處,他吓了一跳差點把水潑出去。
“門應該沒鎖,你拿進去,拿進去……”林媽催着他。
昏昏沉沉的黎緻修沒想那麼多,照着林媽說的做,他旋開烏點點的門鎖打開了,果然,他沒鎖門,房間裡隻開了一盞光線微弱的地燈,他端着水扶牆走進去。
在他的身後響起一聲很輕的“砰”聲,是林媽幫他們關上了門。
“真是的,幹什麼?”黎緻修轉頭對着門嘟囔了一句。
在黎緻修沒發現的地方,烏點點的嘴角微微翹起。
黎緻修揉了揉眼睛,踮着腳慢慢走到烏點點床邊,把醒酒湯放床頭櫃上。
他坐在他的床邊,前身微傾,低着聲音在他耳邊問一聲:“睡了麼?”
隻見烏點點的呼吸均勻,估計是睡熟了,于是他沒打算叫醒他,擡起手輕輕捋了捋他額前的碎發。
他估計是過于疲憊,癱軟的身體直接倒進床裡,最終給自己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好。他側着身子半趴在床,胳膊枕在腦袋下,盯着烏點點的臉發呆,醉得糊塗了,竟還說了些胡話。
他擡起手摸摸烏點點的臉蛋,懸空的手指描繪起他的臉部輪廓,一點點挪着身子靠近他,在他耳邊輕輕呢喃:
“好久沒有聽見你叫我‘哥哥’了,能叫我一聲嗎?”
他的聲音帶着哭腔,還帶着一絲絲渴求意味,說完吭哧了幾聲。
他擤了擤鼻子,看着烏點點恬靜的睡顔倒覺有幾分安心,不自覺打了個哈欠,眼皮變得愈來愈沉重,眼前景象搖搖晃晃的逐漸模糊,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他在夢裡似乎遇到了天使,迷迷糊糊之中感覺天使的手在輕柔撫摸他的腦袋,天使的身上飄來一縷甜絲絲的香氣,原本因醉酒後劇烈疼痛的腦袋有了緩解,緊張僵硬的身體也舒展下來,這就是天使的力量吧。
他舒服地哼了幾句便繼續沉浸在甜美的夢鄉之中。
……
清晨的生物鐘将他叫醒,他微微擡起眼,恍然一驚,他睡在烏點點床上!原本因宿醉頭疼想賴床,這一驚立刻将他的打算拍散得消失殆盡。
他慌亂爬起,對自己的身體前後左右檢查,确定他醉酒後沒有亂來便松了一口氣。
他聞了聞自己的衣服,一身臭味,差點哕出來,連自己都受不了,真不知道烏點點怎麼能容忍他的。
看了一眼被揉皺的床單,他把人家的床弄得臭烘烘怪不好意思,于是他輕輕扯平床單,小心翼翼給烏點點蓋好被子,便飛速回自己房間洗澡去。
他一從烏點點房間裡出來就對上了烏淨軒的眼,他慌亂地靠着牆連連擺手,“我什麼都沒做啊!”
“做什麼了?”
“沒有!我什麼也沒做……”
黎緻修自己給自己說得心虛了,因為他昨晚喝太醉了,幾乎失去意識,具體發生什麼他一點兒也記不起來,連怎麼進烏點點房間的都沒有印象。他怕自己真的做了點冒犯烏點點的事情,他的不确定差點要讓沒有的變成有的了。
烏淨軒步步逼近他,而他吓得連連退。
“你這樣子怎麼反而像做過了什麼一樣?”
“我沒有!我爛醉如泥,我怎麼可能……”
“他昨晚是去送碗醒酒湯,小黎自己也醉得不輕。”樓下林媽的聲音傳來。
烏淨軒“哦”了一聲回應,嘀咕了一句:“想你也硬不起來。”
黎緻修哼笑幾聲,腳底抹了油趕緊溜回自己的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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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緻修洗漱完去晨跑,回來時林媽和李叔都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挺詭異的,作為屋主的他第一次有這樣的待遇。
見不到烏點點和他哥,他在樓下歇了個把鐘頭就上樓洗澡,他把毛巾挎在一邊肩膀上,推了門進自己的房間,發現腳下有一封信差點踩到,他退了半步彎腰撿起,估計是從門縫裡塞進來的,這種年代還有誰會手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