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B1星的路上。

星艦的更衣室内，冷光如液态汞般傾瀉而下，虞昭的肌膚在光學掃描下呈現出一種病态的通透感，能看清鎖骨下方淡青色的血管脈絡。

他站在全息鏡前，銀白色的長發被臨時束起，幾縷碎發垂落在頸側，随着呼吸微微晃動。

“開始着裝程序。”機械臂從艙壁伸出，冰冷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内回蕩。

"體溫36.2℃，表皮濕度12%，建議補充潤滑劑。"機械音剛落，噴霧系統便噴出帶着雪松氣息的保濕霧，凝成水珠順着他脊椎凹陷處滑落，消失在腰線之下。

虞昭放松緊繃的肩線。這種被程序操控的感覺，了就像是被剝光了丢在實驗台上，隻能任由冰冷的器械擺弄。

“反正隻是換套衣服而已。”

可當機械手指解開他原本的制服紐扣時，他的指尖還是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

雪白的醫用大褂被披上肩膀，布料輕若無物，莫名讓他有種被束縛的錯覺。

大褂下的半透醫療内襯絲質面料薄如蟬翼，隐約透出胸膛的輪廓，腰腹處卻刻意做了收束設計，勾勒出纖細的線條。

高腰褲邊緣綴着細碎的銀鍊，行走時會發出細微的碰撞聲。

“B1星球防護标準确認。”機械音毫無感情地陳述，“追加消毒程序。”

虞昭的呼吸微微一滞，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

——消毒程序意味着更換貼身衣物。

就算他不願意，但也隻能照做了。

虞昭感到略微的心煩，他并不想成為什麼裝扮情*人偶，即使這種流程讓他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機械臂滑向虞昭的腰際，熟練地解開束腰的暗扣。絲綢襯衫被剝離的瞬間，他的皮膚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泛起細小的戰栗。

“好冷……”

更衣室的溫度似乎被刻意調低，冷意順着脊椎爬上後頸，讓他不自覺地繃緊了肌肉。

機械臂沒有理會他的不适，繼續執行指令。

“臍釘消毒更換。”

——那枚鑲嵌暗紅寶石的臍釘被機械鑷子夾住，輕輕旋轉，然後拔出。

“滋。”

細微的疼痛讓他眉心微蹙，但更令他難以忍受的是随之而來的……空蕩感。

像是被剝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新的臍釘被推入——一枚銀白色的微型數據接口，表面泛着冷光。

“B1星球任務期間，需佩戴環境監測器。”

虞昭垂眸，看着那枚冰冷的金屬釘刺入自己的皮膚，像是一道無形的枷鎖。

“腿部防護裝備安裝。”

機械臂滑向他的左側大腿，原本的裝飾性腿環被取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圈雪白的繃帶。

“色*情裝扮也是防護裝備嗎？”虞昭好笑地想到。

繃帶纏繞的觸感很陌生——粗糙的纖維摩擦着肌膚，一圈、兩圈……最後在腿根處收緊，勒出一圈淺淺的凹陷。

“太緊了。”虞昭微微皺眉，卻也隻是小聲的嘟囔。

——畢竟他知道這系統隻是個被設定好程序的AI，根本不會回答他。

虞昭的呼吸微微加快。繃帶下的肌膚開始泛紅，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标記。

右側大腿換上了新的腿環，不同于宴會時的鈴铛款，是帶有萊國徽記的黑色皮質束縛帶，内側嵌着數據芯片，微微泛着藍光。

機械侍從的指尖劃過他的大腿内側，調整腿環的松緊。冰涼的觸感讓虞昭脊背繃直，喉結滾動了一瞬。

“請放松。”機械音平靜地提醒。

虞昭閉了閉眼，指尖掐進掌心。

這時，機械侍從忽然俯身，将唇貼近他的耳畔，模拟出人類般的低語:

“監測到您的心率異常。”

“是否需要……‘特别安撫’?”

虞昭睜開眼，更衣開始之後開始變得墨綠的瞳孔微縮。

“是開放類遊戲，所以也要開放**相關的東西嗎？”虞昭冷笑道。

機械侍從察覺到他異樣的情緒，于是順從地退開。

“傷口模拟程序啟動。”

什麼？

他還沒反應過來，繃帶内側突然滲出淡淡的紅色，像是新鮮的血液浸透了紗布。

“B1星球背景設定：醫療官需攜帶‘負傷’狀态以增加玩家代入感。”

虞昭挑了挑眉，他的神經末梢清晰地傳遞着刺痛感，仿佛真的有一道傷口在大腿内側撕裂。

太真實了。但這卻讓他更無比清晰地認識到這具由數據構成的身體的不真實性。

【根據玩家大數據優化，本裝扮可使商店兌換率提升300%】系統提示。

更衣程序結束，機械臂退去，隻留下虞昭獨自站在鏡前。

鏡中的他銀白的長發束起，露出修長的頸線。白大褂的衣襟微微敞開，隐約可見腰腹間新換的臍釘。大腿上的繃帶滲着“血”，在純白的布料上暈開刺目的紅。

“現在倒真的有點像個真正的NPC了。”虞昭客觀地評價道。

他擡手，指尖輕輕觸碰繃帶邊緣，那裡的肌膚因為摩擦而泛着粉。

星艦在浩瀚宇宙中平穩航行，舷窗外，銀河如破碎的鑽石般璀璨閃爍。虞昭站在觀景窗前，銀白的長發被艙内循環氣流輕輕拂動，發尾微卷，像月光下的漣漪。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看見銀河。

過去在貧民窟和底層星球的日子，他隻能在晚上看到一成不變的人工月光。

無情的、人造光輝，照在他這個遭受無數次抛棄的人身上。

他伸出手，指尖貼上冰冷的玻璃，仿佛想要觸碰那片遙遠的光輝。可觸碰到的，隻有自己呼出的霧氣，在窗上凝成一片朦胧的痕迹，又很快消散。

“真冷啊……”

他收回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像是在确認什麼。

兩天後，B1星【廢土區】。

周身銀光流動的星艦停在一片空曠的沙漠上。富有科技感的艙門自動打開，先是一隻帶着半截黑色手套的手伸了出來，骨節分明，白皙的手背和皮革質感的黑色半手套形成對比。

随後是一頭銀白長發，如月光傾瀉，發尾微微卷曲，在風沙中輕輕搖曳。

這是一張一張驚為天人的臉。

衣服扣子一絲不苟地系到最頂端，襯得脖頸修長而蒼白。

黑色腿環緊緊勒在大腿中段，繃帶下滲出的血迹在黑色皮革的映襯下愈發刺目。

再冷漠的人看到這一幕都會屏住呼吸，怕傷害了這個瓷娃娃一般的人。

艙門開啟的瞬間，熾熱的風裹挾着沙礫撲面而來。虞昭微微眯起眼，銀白的長發被風揚起，像一面破碎的旗幟

他站在沙丘上，灰蒙蒙的天空壓得很低，雲層厚重得仿佛随時會墜落。

【156分鐘後将落下酸雨】系統提示道。

虞昭卻走向了沙漠的更深處。這裡幾乎沒有植被，而被流放的人群也不見蹤影。

沙漠寂靜得可怕，連風聲都像是被什麼吞噬了。

突然，地面震顫。

一隻足足有三米高，渾身覆蓋着土塊的畸形巨獸破沙而出，頭頂懸浮着猩紅的【LV.20 晶核獸（B級）】标識，涎水從獠牙間滴落，腐蝕出焦黑的坑洞。

虞昭眼前浮現出一串文字。

【名稱：晶核獸（b級）

身份：普通生物遭受（？？）污染變化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