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金的請帖在虞昭指尖翻動,鎏金的聯邦徽章在燈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斑。艾德裡安國王的筆迹鋒利如刀:
“誠邀薇琳伯爵夫人和奧伯倫先生共赴星輝之夜。”
——這遊戲的惡趣味又開始了,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自己去扮演“薇琳”。
虞昭扶額。
可在看完這封信後,他意識一陣恍惚,幾乎是眨眼的功夫,時間已經來到了三天後。
因為這裡不是重要劇情,所以幹脆沒有設計了,直接跳過了嗎?
虞昭皺眉。
他已經站在星艦的更衣室前了。
【請npc虞昭前往更衣室更換服裝。】系統的提示音一成不變。
虞昭隻好向前走去。
機械門在身後閉合,将外界的所有喧嚣隔絕。更衣室内,冷白色的燈光從穹頂灑落,映在鏡面牆壁上,折射出無數個虞昭的身影——銀白的長發披散在肩,軍裝外套半褪,露出蒼白而緊實的腰腹線條。
他擡手解開領口的暗扣,金屬徽章落在梳妝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女裝……
虞昭的指尖在禮服盒上停頓了一瞬,眼底閃過一絲微妙的表情。但很快,他又恢複了那副冷淡的表情,掀開了盒蓋。
暗紫色的絲綢在燈光下流淌着星屑般的光澤,像是将整片夜空裁剪成了裙擺。虞昭拎起禮服,觸感冰涼而柔滑,如同撫摸某種危險的生物。
可變色材質。
他輕輕摩挲着腰側的暗紋,指尖感受到布料下隐藏的磁吸扣,那是為他的匕首預留的位置。
劇情設計倒是考慮得周到。
外套滑落在地,虞昭站在鏡前,凝視着自己赤裸的上身。蒼白的肌膚上殘留着幾道淡色的疤痕。
他拿起禮服内襯的束腰,緩緩纏繞在腰間。絲綢的觸感細膩,卻帶着某種不容拒絕的束縛感,仿佛要将他的呼吸也一并勒緊。
禮服的主體是一件高領魚尾長裙,剪裁利落卻又不失優雅。虞昭将它提起,絲綢如水般滑過他的肌膚,貼合在每一寸曲線上。
……太緊了。
裙擺的開衩設計讓他的行動不至于受限,但腰側的镂空卻暴露出一截蒼白的肌膚——那是系統執意要求的“若隐若現的腰窩”。
一種惡趣味。
虞昭系上背後的暗扣,指尖在裙擺内側摸索,确認了藏匿的微型炸彈和光刃匕首。
至少,這身衣服足夠緻命。
最後是那雙高跟鞋——鞋跟纖細如刃,表面鑲嵌着看似裝飾的寶石,實則是幹擾器的僞裝。
虞昭皺眉,擡腳踩了進去。
他不太不習慣。
虞昭的平衡感極佳,但高跟鞋的弧度仍讓他微微晃了一下。鏡中的身影修長而優雅,裙擺如夜色般垂落,掩蓋了鞋跟内藏的麻醉劑噴射器。
這是一個完美的僞裝,一個完美的陷阱。
梳妝台上的虹膜僞裝膜靜靜躺着,虞昭将它覆在眼前,銀灰色的瞳孔逐漸被柔和的紫羅蘭色覆蓋。
他拿起染發劑,将銀白的長發染成原本的深棕色,随後由機械小人盤成複古的宮廷髻,點綴上閃爍的星鑽。
鏡中的“薇琳夫人”高貴而冷豔,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無的諷意,仿佛早已看透這場宴會的虛僞。
更衣室的門突然被推開,玩家探頭進來,手裡還捧着一條鑲嵌寶石的頸鍊。
“昭昭,這個要戴……上……”
玩家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睛瞪大,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僵在原地。
虞昭側眸,紫羅蘭色的瞳孔在燈光下泛着冷光:“看夠了?”
為什麼又是這種劇情呢?
為什麼總是被窺視、被設計、被擺布?
他又突然感覺到心灰意冷了,情緒在一瞬間撲向他,即使他早就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了。
玩家猛地回過神,耳根紅得滴血:“對、對不起!我就是來送這個!”
他将頸鍊放在桌上,逃也似地退了出去,關門時還差點絆了一跤。
虞昭嗤笑一聲,拿起頸鍊,他擡手将它扣在頸間,寶石的冷光映在鎖骨上,像一道無聲的宣告。
宴會廳的水晶吊燈将血腥的權力遊戲包裝成浮華假面。虞昭挽着玩家的手臂踏入會場,裙擺掃過紅毯,如夜色鋪陳。
無數道目光如蛛絲般黏附上來。他能清晰感受到那些視線的重量——貪婪的、驚豔的、揣測的,像無數雙手試圖剝開他的禮服,觸碰藏在裙擺下的真相。
這具身體在劇情開始前深居簡出,因此不會有人能認出喬裝打扮後的他。
"别碰香槟塔第三層的杯子,"玩家突然湊近他耳邊低語,"國王的人在杯底塗了追蹤納米蟲。"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垂,虞昭微微偏頭,紫羅蘭色的瞳孔泛起冷光:"知道了。"
他們像一對貌合神離的貴族妻子和她的丈夫。
“薇琳夫人?”侍者遞來香槟,目光在他腰間的镂空處流連。
虞昭微笑,指尖在杯沿輕叩三下——毒囊已就位。
二樓露台上,聯邦高官正歌頌帝國榮光。虞昭仰頭飲盡香槟,喉結在寶石項鍊下滾動。玩家悄然離去,按照計劃搜尋目标。
隻有社會的名流和聯邦的高層才能參與,奧斯國國王能為他們提供這些假身份,看來他早就不再忠誠于聯邦了。
或者說,他從來沒有忠誠過。
在男人結束他的無趣講話後,虞昭和玩家分開各自去尋找那個“活口”的線索。
他們隻知道那個實驗的始作俑者會來,卻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會在哪裡。
這人的罪行深厚,行蹤早被聯邦二皇子保護了起來。
虞昭在走廊上行走,高跟鞋敲擊大理石地面的聲響,在空蕩的走廊上回蕩如心跳。
在一個放滿古地球時期畫作的拐角處,一位金發男子與他迎面相遇。
那雙翡翠般的瞳孔驟然收縮,視線從他染成棕色的發髻滑到腰側的镂空,最後定格在無名指的婚戒上。
而虞昭也看向了他胸前閃光的聯邦皇室徽記。
——是那個和他有婚約的太子嗎?
這貌似也是他原劇情中背叛主角的主要原因之一。
虞昭本能地按住裙擺暗袋裡的匕首。按照原劇情,這位太子應該正在首都星籌備婚禮,對未婚夫(即原劇情裡的虞昭)百般嫌棄。
“這位夫人......"太子的藍眼睛在看清虞昭面容的瞬間凝固,手中酒杯傾斜,香槟浸濕了白色手套,"我們是否在哪裡見過?"
虞昭的假面微笑完美無瑕:"殿下認錯人了。"他故意讓嗓音帶上柔軟的顫音,裙擺卻微微後撤半步,擺出随時可以發動攻擊的姿态。
太子的目光掃過他無名指的婚戒,又落回他臉上。某種複雜的情緒在那雙藍眼睛裡翻湧——震驚、掙紮、最後定格在一點迷戀上。
"薇琳夫人?"太子突然笑了,要伸手拂去虞昭肩頭并不存在的灰塵,"您丈夫真是......令人嫉妒。"
原劇情裡,這位太子最厭惡“不忠”,現在卻盯着人妻的婚戒喉結滾動。
一個小時過去了,卻沒有得到絲毫相關的線索。虞昭想着,或許他能利用這個太子找到那人的痕迹。
于是他并沒有躲開太子的手。
“是嗎?”虞昭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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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前,水晶吊燈的光暈如金色薄紗,虞昭的裙擺掃過宴會廳猩紅地毯,暗紫色絲綢在流轉的光影中泛起星潮般的漣漪。他微微仰頭飲下香槟,頸間寶石折射的冷光劃過下颌,像一道優雅的刀鋒。
金發的聯邦太子艾薩克站在鎏金立柱旁,藍寶石般的眼睛怔怔地望着那道身影。手中的酒杯傾斜,酒液浸濕了雪白手套也渾然不覺——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仿佛荊棘叢中綻放的夜薔薇,危險又讓人沉淪。
“殿下,您該去緻詞了。”侍從低聲提醒。
艾薩克恍然回神,慌亂地摘下髒手套塞進口袋:“去查那位紫裙女士的來曆,立刻。”
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那抹似笑非笑的唇角,那舉手投足間若有若無的危險氣息讓他想起幼年時在神殿見過的堕落天使畫像。
“神明啊……”
艾薩克無意識松開了領結,喉結滾動着,手中的酒杯映出虞昭搖曳生姿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