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另一邊的燼星。
玩家是在清晨發現虞昭不見的。
他像往常一樣端着雙倍糖的咖啡走向指揮室——自從上次虞昭随口說過"太苦",他就再也沒泡過黑咖啡——卻發現本該亮着全息沙盤的房間一片漆黑。
"昭昭?"
推開門時,咖啡杯從玩家手中滑落,褐色的液體在高級絨毯上洇開一片污漬。指揮台前空無一人,隻有虞昭常坐的那把懸浮椅還在微微旋轉,仿佛主人剛剛離開。
玩家的大腦一片空白。
去哪了?
受傷了?
還是……
他猛地撲向終端,調出基地監控,手指在鍵盤上敲出殘影。
全息屏幕閃爍,顯示出昨夜影像:
- 03:17 虞昭獨自穿過停機坪,銀白的長發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屬光澤。他走得很穩,沒有受傷的迹象,甚至沒有一絲猶豫。
- 03:23他登上自己那艘沒有登記在燼星檔案中的專屬星艦,動作幹脆利落,沒有回頭。 月光最後一次勾勒出他的側臉,平靜得近乎冷漠。
- 03:25 星艦引擎亮起幽藍的光,消失在燼星大氣層外。
不告而别?
玩家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監控畫面定格在虞昭最後的背影——他穿着那件玩家送的暗紋指揮官外套,腰間的槍套卻是空的。
他沒帶武器。
他打算去什麼地方,連槍都不需要帶?
虞昭的卧室整潔得近乎殘酷。
玩家機械地撫過床鋪,連一絲褶皺都找不到。衣櫃裡的制服按照顔色深淺排列,書桌上的數據闆擦得一塵不染。唯一能證明這裡曾有人居住的,是枕頭上幾根銀白的發絲。
他蜷縮在虞昭常坐的懸浮椅上,鼻尖埋在靠墊裡深深吸氣——那股混合着雪松與金屬的冷香已經淡得幾乎消失。
我們不是……搭檔嗎?
椅背緩緩旋轉,仿佛還殘留着主人離開時的慣性。玩家閉上眼睛,任由失重般的眩暈感吞噬自己。
為什麼離開了不告訴我?
為了防止引起恐慌,玩家把虞昭不告而别的消息壓了下來。
"指揮官去執行機密任務了。"
玩家站在訓練場高台上,聲音穩得連自己都驚訝。台下數百名士兵的目光如炬,他卻能面不改色地撒謊:"歸期未定,但任務很安全。"
他接過虞昭留下的工作,審核戰術方案,批改新兵報告,甚至學會了用虞昭那種冷淡的筆調寫下"駁回"二字。隻有最細心的副官會發現,這位代理指揮官總是不自覺地望向星空,仿佛在等待某艘星艦的歸來。
人後的夜晚,卻會偷偷躺在虞昭坐過的懸浮椅上休息——倒不是他很想虞昭,主要是過去的這些時間裡他和虞昭幾乎片刻不離,現在虞昭的離開讓他幾乎成為了一隻被主人抛棄的大狗。
夜晚的指揮室成了玩家的秘密牢籠。
他一遍遍重放那段47秒的監控錄像。有時候他會突然暴起,把戰術沙盤上的紅點全部掃落;有時候又安靜得可怕,盯着虞昭用過的茶杯發呆到天明。
玩家輕輕嗅着虞昭的卧室裡殘留的冷香,假裝虞昭未曾離開。
萊國皇宮,虞昭的私人書房。
暮色透過彩繪玻璃窗滲入房間,将虞昭的銀發染成琥珀色。
他斜倚在複古雕花椅中,修長的指尖在光腦投影屏上快速滑動,淡藍色的數據流映在他蒼白的臉上,勾勒出銳利的輪廓。
虞昭的目光鎖定在光屏上閃爍的加密文件上——那是他黑進聯邦數據庫找到的蛛絲馬迹。
萊國與聯邦的聯系……
遠比目前表面上的敵對要複雜得多。
就在這時——
“咚咚。”
小心翼翼的敲門聲響起,像是怕驚擾了什麼易碎的夢境。
"薇琳……不,虞昭閣下?" 太子的聲音傳來,帶着明顯的緊張,"我、我重新拟定了婚約條款……"
說錯了!
應該先道歉!
指節無意識摳進掌心,那裡還留着昨夜咬出的月牙痕。當他透過門縫看見虞昭轉身時銀發掃過腰線的弧度,膝蓋突然軟得像被抽走了骨頭。
虞昭的手指在光屏上停頓了一瞬。他閉了閉眼,纖長的銀睫在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平靜的冷光。
"進來吧。"
門被輕輕推開,艾薩克——聯邦尊貴的太子殿下,此刻卻像個做錯事的學生般站在門口。
他的金發不像往日那樣一絲不苟地束起,有幾縷散落在額前,讓他看起來年輕得近乎稚嫩。
他換了一身簡樸的白色立領襯衫,沒有佩戴任何彰顯身份的徽章,手裡捧着一份紙質文件——在這個全息文檔普及的時代,這種古老的載體顯得格外鄭重。
當虞昭轉身面對他時,太子明顯呼吸一滞。
暮光中,虞昭淡色的眼眸像是淬了冰的星辰,鼻梁的線條如刀刃般鋒利,唇抿成一條冷淡的直線。他随意地靠在椅背上,黑色軍裝襯衫的領口微敞,露出清瘦的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