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站二樓傳來牧四誠的一聲驚叫:“草!!這什麼情況?!”
楚昭棠三人迅速上樓,劉佳儀警惕地拖着槍走在白柳前面:“怎麼了?”
牧四誠回過頭來,臉上青白交錯,抖着手指向餐廳的方向,嗓音也在發顫,似乎被吓得不輕:“……你們,自己看吧……”
白柳越過牧四誠,看向他身後的餐廳,然後略微挑了一下眉。
餐廳裡的座椅都被粗暴地踹開,碎裂的桌椅闆凳被散『亂』堆疊在房間的四個角,騰出了餐廳中間一大片空地。
而這片空地被不知道什麼東西給砸出了一個輪廓近似于正方形的洞口。
洞口的邊緣上有一圈人奮力掙紮後留下的血手印,密密麻麻布滿在地闆上——可以看出曾經有一群人扒在洞口邊沿,試圖努力爬上來。
像是扔垃圾一樣,這樣堆滿了各種各樣被碳化,焦化,支離破碎的“屍體”。
這些屍體大部分都還沒有完全反應完畢,正在濃酸裡血肉模糊地蠕動,皮肉上不斷發出奇異的,被腐蝕的氣泡滋滋聲,“他們”手掌不斷地在強酸池上用力拍打,時不時震掉自己溶解掉一半的眼球。
這樣一群長着自己臉的焦屍在黏稠的濃酸裡如此痛苦地掙紮,皮膚,肌肉,骨頭被酸『液』無孔不入地侵蝕着。
“走吧。八月十号,他開始為泰山站的人腌漬酸菜的那一天。”楚昭棠看向她面前的大坑,“而這個地點,是在艾德蒙的累積下來的三十三年的溫度記錄裡,八月十号那天南極最冷的地方。”
“沒有比這個地方更适合儲存一顆正在跳動的心髒了。”
牧四誠從那堆白柳遞給他的厚厚的,三十三年的溫度記錄裡翻找了一陣,找出了前年八月十号最冷的地點。
……
唐二打把稱重的液壓錘搬到冰面上, 在仔細地檢查了附近沒有冰裂隙後,爬上直升機開始操作儀器。
劉佳儀和他一起回了直升機。
“我們暫時沒必要和黑桃在這個遊戲死耗,現在的我們赢不了他是很正常的事情,可以先說服白柳登出。”
劉佳儀緊緊扒住直升機的邊框,眼眶泛紅,裡面有些很隐約的淚,她的聲音在風雪裡幾乎顯得有些無力,就像是一個真正的無助的小女孩那樣: “黑桃真的很可怕,我見過紅桃和他對壘,她問我有把握從黑桃的手裡救下她嗎?我當時沒有回答她。”
“但現在我可以告訴你答案,答案是絕對不能,我完全沒有能力從黑桃手裡救下任何一個我的隊友。”劉佳儀隐忍地抽泣了一下,攥住直升機邊框的手指細瘦發白,“……我不想看到黑桃殺死白柳,就像是之前他把【白柳】丢進強酸池一樣。”
“他一定會輸的,而我救不下他。”
“不要喪氣啊佳儀,”楚昭棠溫和的聲音傳來,她從劉佳儀身後摟住了她,“你們打不過,這不是還有我嗎?我就算再怎麼沒正形,好歹也是個國王榜二啊。”
“永遠不要質疑戰術師的決策。”楚昭棠探頭從劉佳儀側邊看着她,“在他制定好決策的一瞬間,就已經做好了為勝利付出生命的覺悟——白柳比你清楚這一切的後果。”
“所以放心吧,對戰術師而言,遊戲的勝利才是最重要的,而你,作為他的隊員,要做的所有事情,就是執行他的決策,然後赢得比賽。”
她拍拍劉佳儀的肩膀:“走吧,我親愛的小女巫。”
唐二打拿着鑽孔機回來的時候,楚昭棠已經熟練地在雪地上紮好了營,楚昭棠開了技能加持,有種讓人心曠神怡的暖洋洋,牧四誠舒服得都忍不住軟了聳立的肩胛骨。
“還是正版的好,技能強度高……”
楚昭棠調笑了一句:“行行行,你個傻猴,什麼時候叫人換了媽都不知道。”
在牧四誠暴發前,她立馬站起身,“我感覺到一件事!”
“什麼。”牧四誠面無表情道。
“艾德蒙的小屋在南邊四千米的地方,”她雙手合十看向牧四誠:“勞煩我們時速7000+的牧神了!”
牧四誠:“……”
斯科特小屋
這棟被當作旅遊景點的古老木屋裡正散發着溫暖的火光,仿佛是有人正在裡面歇息烤火。
順着這灑落在雪面上的火光往小木屋裡走去,火堆在壁爐架下熊熊燃燒着,旁邊的木凳上坐着一個眯着眼睛的老人。
白柳踏進屋子裡的腳步聲和門口闖入的風寒吵醒了他,他睜開了睡眼惺忪的眼睛,然後看到了站在他前面不到五米的白柳。
他仿佛很愉快,并不為這不速之客的造反感到苦惱,反而驚訝地挑了一下眉:“瞧瞧,我發現了什麼。”
艾德蒙含笑的目光落在白柳手邊的鞭子上:“——又是一位喜歡用鞭子的新客人。”
“另一位拿着鞭子的客人暫且離開了, 他說他會在找到心髒之後給予我想要的死法。”
艾德蒙平甯,祥和地望着白柳,他仿佛料到了一切般笑笑:“但我知道,他找不到的, 因為那不是屬于他的心髒, 是屬于你的, 你找到了我藏心髒的地方,是嗎?”
一行人拿了燃油之後就回去了,事情進行得無比順利,但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很沉默,氣氛莫名凝重。
劉佳儀沒有如白柳所願地鑽進帳篷回暖,而是爬上了直升機。
她開口的聲音透着竭力隐忍後的沙啞:“白柳,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告訴我,剛剛艾德蒙告訴你塔維爾會消失的時候,你腦子裡在想什麼?”
白柳依舊沒有回頭,但他這次開口了:“在想,怎麼赢過黑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