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繼續往前走。
“柳柳子,”楚昭棠喚白柳,“一會兒到了觀裡……”
白柳淡淡道:“按原定計劃來。”
楚昭棠點頭表示了解。
牧四誠一頭霧水:“你們又背着我商量什麼事了?”
這時有人拍了一下牧四誠的肩膀。
牧四誠(崩潰):“楚昭棠,你說就說,别老吓我!”
楚昭棠(無辜):“這次不是我,我在你前面啊。”
牧四誠:“?!”
wC,好驚悚。
牧四誠緩緩轉頭去看,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臉色很蒼白,看起來十分憔悴,拿着一個手電筒的男人。
牧四誠看了楚昭棠一眼,她已經變回去了,眨巴着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朝他比了個耶。
牧四誠:“……”
男人說:“你們就是回鄉來處理祖墳事情的小年輕是吧?我是何大牛,附近村的人,考古隊麻煩我在這裡等你們過來。”
【系統提示:玩家觸發npc何大牛,可領取支線任務——守義莊】
何大牛一出現,一旁房間裡燈就瞬間暗了下去,人影也重回了黑暗裡,什麼也看不見了。
他就像是根本沒注意到房間裡的人影,轉身對白柳他們慢悠悠地揮了揮手,語調拖得很長:“跟我來吧,先去義莊,你們的爺爺奶奶都在那兒等你們。”
何大牛說完這句話,就自顧自地舉着閃爍不定的老舊手電筒往前走了,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般地說:“我在隔壁村也是守義莊的,你們村沒人,我才來幫忙守,現在你們回來了,都是你們自己的祖宗,也該你們自己來守了。”
“哪有我這個外村人守陰山村義莊的道理。”
白柳跟在何大牛後面,問:“為什麼不能外村人守?”
何大牛頓了頓:“陰山村百年以來,就沒有讓外人守過村,什麼事情都是自己來,祖祖輩輩都在這裡紮根,都在這裡生存,土生土長的陰山村人不去外面,也不會讓外人入村。”
“所以這裡這麼多年來,還是很老舊,也不發達,看起來和百年前好像是一個樣子。”
“這裡不歡迎外人,外人要是誤入這裡,是會被趕走的。”
何大牛咳嗽兩聲,又繼續道:“也就是你們爺爺奶奶這最後一批土生土長的陰山村人都死絕了,不然也輪不到我一個外人來幫忙守屍。”
“不過我頂多也就守這兩天了,你們要是再不回來我也是要走的。”
牧四誠追問:“為什麼?”
何大牛慢慢地回頭,用蒼老,衰敗的眼睛看牧四誠一眼:“為什麼?再有兩天就頭七了,【他們】一回來,我這個外村人還是不能留。”
“所以這頭七,還需你們陰山村出去的人來守。”何大牛說道,他邊說邊走,上了一截山路,然後撐着膝蓋略歇了口氣,喃喃自語道,“我們這些外人來守,遲早要出怪事的。”
白柳上手扶了何大牛一下:“會出什麼怪事?”
何大牛又是一靜,許久才擺擺手道:“罷了,現在人都死了,你們就是陰山村僅剩的幾根苗苗了,也沒什麼好避諱的了,和你們說了也無妨。”
“這陰山村不僅排外,還有許多奇怪的風俗,我不是這裡的人,但也多有耳聞,因為實在是太離奇了。”
何大牛望着飄灑着紙錢的山路,陷入了回憶裡:
“這陰山村裡的人就沒有善終的,死法千奇百怪,什麼被掉下來的磚瓦打死,吃飯的時候被骨頭噎死等等,但屬淹死的人最多,外面那幾個堰塘啊,每年都要淹死好幾個人。”
“這還不是最離奇的,最離奇的要數陰山村的下葬風俗。”
“淹死的人,陰山村就會正常地用棺材壽衣下葬,如果不是淹死的,又是還沒婚配的女子,這陰山村就會讓這死去的女子穿上囍袍,大張旗鼓,敲鑼吹唢地用喜轎擡着這死去的女子下葬。”
“他們還喜歡合葬,也就是近期死在一起的人要尋一個日子下葬,若是那段時間既有淹死的人,又有未婚配的少女猝死,那便是喜轎棺材一齊上路,紅白雙事一同操辦。”
“哪有這麼做的……”何大牛連連搖頭,“新婚下葬,紅面紅衣紅轎紅鞋紅胭脂,五紅俱全,溺水下葬,白水白衣白褲白鞋白紙錢,五白皆在,這兩樣撞到一起,是要成煞,要下葬的人永世不得超生啊。”
何大牛長歎一口氣:“這陰山村祖祖輩輩都這麼下葬的,也不知道這地界攢了多少不得超生的怨魂。”
“不過也算我封建迷信了。”何大牛轉過頭來看白柳一眼,“你們這些年輕人應該不信這些吧?”
何大牛不等白柳回答,繼續說了下去:“不信也行,人不信則不會通鬼神,你們不信就見不到。”
“但若你們是時候信了,見到了這些東西也不要怕,不要冒犯它們就行,它們不會輕易來主動傷人。”
何大牛深深地看了白柳一眼:“若是你心懷不義,執意冒犯了它們,那你就是上天入地,也跑不出這陰山村了。”
“這地界可是困了上百年不得超生的冤魂煞氣,奉勸你們這些年輕人,好自為之。”
說完,何大牛也不看白柳的表情,撐開白柳扶他的手,自己背着手一瘸一拐地繼續向山上走了。
“跟着來吧。”何大牛頭也不回地說,“你祖輩放屍體的地方要到了。”
白柳順着何大牛行進的山路遠遠望去,看到在不遠處有一個挂滿了白布的廟宇,等到走近了,才發現這是一座道教制式的廟宇。
廟宇的門口擺了七八個花圈,花圈兩邊挂着兩條長長的挽聯,往裡走,廟宇的正中央供奉了一座三清元始天尊塑像,這塑像看起來很陳舊了,但上面沒挂灰也沒油漆剝落,有不少修複的痕迹,看得出來被打理保養得很好。
此時這塑像正手持浮塵眼眸微微眯起,似乎正在打量走進來的白柳一行人。
廟宇内香火鼎盛,蠟燭和香都熊熊燃燒着,撲面而來一股濃烈的香油味道,神像正面的香台外一字排開,擺放着七口棺材,都用兩根木闆凳支起來。
何大牛一進來就先燃了三支香,畢恭畢敬地對着神像作了三個揖,然後點上。
楚昭棠下意識的想上前跟着一起,卻被白柳攔住了。
楚昭棠小聲解釋:“這不怪我,肌肉記憶……”
“神三鬼四。”這時,點完香的何大牛轉頭過來看着白柳,“記住這點,給道爺燒香的時候不要燒錯了,不然出事了道爺不會保佑你們這些忘祖的小崽子的。”
牧四誠貼在白柳耳邊小聲問:“神三鬼四,是什麼意思啊?”
白柳解釋:“常見設定,給神燒香燒三根,磕頭磕三下,給鬼燒香燒四根,磕頭磕四下。”
牧四誠神色凝重地提問:“如果燒錯了,怎麼辦?”
白柳的目光從那七口棺材上一晃而過:“估計就要喚醒這些棺材裡的東西,開始追逐戰了吧。”
牧四誠神色驚悚,快速低聲地念叨了幾句【神三鬼四】。
“你過來。”何大牛對白柳招手。
白柳走了過去,楚昭棠拉着正在驚恐地說“靠我名字就有個四怎麼辦”的牧四誠也跟在後面。
“你看看這個。”
白柳低頭看向棺材表面,黑漆的棺材四角上拴了四個鈴铛,四個鈴铛被幾根細細的紅線穿起,橫豎各一道越過棺材表面。
紅線交叉的地方被貼了一道符,上面用朱砂龍飛鳳舞地畫了一些圖案,最上方狂草地寫了三個大字——【安煞咒】。
何大牛擡頭看向白柳:“看到壓在這十字交叉紅線上的黃符沒有?這是請附近道行高深的道爺畫的【安煞咒】,用來鎮壓棺材裡的水屍的,千萬不要揭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