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拉塞爾公墓)戰隊赢得比賽。】
雪花的屏幕兩邊緩緩出現人影。
拉塞爾公墓的人熱烈地沖上去迎接茫然地走出來的袁光和施倩,他們被人群緊緊擁抱,然後擡起來抛向空中,熱烈歡呼,哭泣着祝福着。
另一邊走出傷痕累累的牧四誠,木柯,唐二打和劉佳儀他們,他們一言不發,楚昭棠和白柳走在最後。
王舜驚奇地沖了上去,在看到結果之後到現在他腦子還是空白的,看到了白柳的第一句話問的是:“怎麼會輸?”
白柳擡起眼來看了王舜一眼,似乎是要張口說什麼,但還沒來得及,他的眼皮垂落,身體就像是耗盡最後一絲能量那般,完全地松垮之後朝着地面重重倒去,楚昭棠手疾眼快地扶住他,自己也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被隊員們大笑着高高抛起的袁光瞳孔裡倒映着白柳,那邊人驚慌失措的喊叫聲和這邊人歡欣鼓舞的笑聲在他耳邊交織成恍惚的一片。
在使用了那個技能之後的變得模糊不清的記憶在袁光疼痛的大腦裡開始慢慢地變得清晰。
他的手掌輕微地蜷縮了一下,是什麼人往他手裡塞進土地證書的紙張質感,還有一個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白柳——”
袁光想起來了。
他出神地看着那個倒在略顯驚慌失措的楚昭棠的懷裡的年輕人,他穿着染血的白襯衫,肩胛骨單薄到可以透過衣服看穿,在那個人笑着舉起槍對準他問:殺死袁光和施倩,還是殺死你的隊員的時候,他臉色平靜地站在哪裡,誰都沒選。
在遊戲結束之前,袁光記得自己倒在地面上,在消散的遊戲廢墟背景裡,看到那個和這個年輕人長得一模一樣,但是更為成熟的人笑着走向他,對他說:
【總有一天,他會主動來找我的。】
那個人垂眸,仿佛憐憫一般注視着躺在地上的袁光,嘴角帶着笑: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他這種天生大壞蛋想要做好人,要付出的代價可是很大很大的。】
袁光猛地從托舉他的手掌上翻了一圈,滾在地上,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站起來,然後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向着白柳跑去。
袁光的眼眶變得通紅,他喘着氣,張大口?,那個名字滾在他的喉口:
那個人低着頭,微笑在他耳邊低語:【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神不希望看到他做一個好人。】
某醫院病房。
白柳閉着眼睛呼吸平穩地躺在病床上,膚色幾乎白得和床單差不多,放在被子上的手向上,一邊的手腕上綁着脈壓束縛帶,另一邊的手背正在打點滴。
他身上的襯衣領口微微敞開,貼着心電圖的接頭從襯衫裡一路外延出去,接到旁邊的心電圖儀器上,心電圖機的小屏幕上的波形平緩地起伏着。
“已經兩天了,怎麼還沒醒啊……”牧四誠趴在白柳的床頭旁邊,恹恹地說,“醫生不是說沒什麼事嗎……”
“血液檢查,腦部ct,mri,能做的檢查全都做了。”木柯雙手握拳抵在膝蓋上,他坐在闆凳上背挺得很直,嘴唇緊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病床上的白柳,“除了有些外部輕傷,暫時沒有檢查出來太多的問題。”
牧四誠突然怒了,他龇牙斜眼掃了木柯一眼:“受那麼多折磨,怎麼可能是輕傷?!”
“的确是輕傷,”低頭靠在病床正對的牆邊的楚昭棠開口,“我和佳儀都檢查過了,沒問題,而且白六折磨人一般是卡着對方的痛覺和心理承受極限來的。”
“隻是痛,不緻命,甚至沒有太多傷口,就算抓捕了,也很難判定,隻是人一般會被折磨瘋。”
整個病房裡都是一靜。
唐二打看所有人沉郁的表情,略顯僵硬地張了張口:“劉佳儀,你們是早先就和白柳商量好做局讓拉塞爾公墓赢嗎?”
“嗯。”劉佳儀坐在闆凳上,低着頭看不太清表情,“不知道白柳和查爾斯商量了什麼,回來就和我跟楚昭棠說了這件事,說要做局讓拉塞爾公墓赢。”
“我一開始是不同意的,這太亂來了,打假賽這種事情也就賭徒俱樂部那種神奇公會才能做得出來,我們這種新生公會搞這種東西,一定會人氣嚴重下降。”
“但白柳最終說服了我。”
劉佳儀隔着可視護目鏡看一眼躺在病床上沒什麼生氣的白柳,深吸一口氣集中注意力才繼續說了下去:“首先就是人氣問題……”
“……白柳準備開場就拉大對局優勢,壓迫拉塞爾公墓的人到極緻,做大雙方賭池差距給查爾斯一個滿意的季前賽賭博局,同時和拉塞爾公墓的人看能不能達成交易,是一個一箭三雕的計劃。”
劉佳儀收回落在白柳臉上的視線,深呼吸了一下:“雖然從最後結果來看,和白柳預料的差不多,但……”
“過程實在是差太遠了。”楚昭棠歎了口氣。
牧四誠意識到了什麼,嘟囔着抱怨起來:“靠!不是吧!所以你這次在場上話才那麼少?你們和白柳早就知道我們會輸了?!”
“你們做這種大局都不提前和我們商量一下嗎?”牧四誠目光一厲,質問道,“實是太沒把我們放在眼裡了!”
劉佳儀翻了個白眼:“這局要演的好嗎?你們三個成年男性,但凡有一個演技稍微好點,白柳也不至于來找我們這兩個姑娘幫他做局。”
三個演技不好的成年男性齊齊沉默了下來。
“叩叩叩。”
病房的門傳來了被小心翼翼敲擊的聲音。
唐二打下意識掃了一眼病床上的白柳,摸向後腰就要拔槍,拔到一半才反應到這是現實不是遊戲,不會再有人傷害白柳了,于是頓了一下。
楚昭棠注意到唐二打拔槍的動作,也頓了一下。
唐二打把手放了下去,沉聲道:“請進?。”
門被緩緩推開,袁光雙手提着個沉甸甸的大果籃,尴尬地站在門外,微微欠身:“打擾了,我來探望白柳。”
見到是袁光,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一瞬間淡去,就連唐二打這個一向寬和的人也隻是凝視着袁光,沒有開口請對方進來的意思。
被五道死亡視線注視的袁光内心:qaq。
很想立馬跪地說一萬遍對不起!!!
最後還是楚昭棠頗為無奈地開口:“謝謝探望,先進來吧。”
袁光後背緊繃地點頭說了句謝謝,如履薄冰地踏了進來,動作輕柔地把果籃放在了病床一旁,然後略顯擔心地看向病床上的白柳:“還沒醒嗎?醫生怎麼說?”
“你昨天不是剛來問過嗎?”牧四誠看也不看對方地嗤笑一聲,“昨天醫生怎麼說的今天醫生就怎麼說的呗,一天之後你就記不住了?”
“來别人面前做好人,好歹把戲做全吧?”
袁光臉上的表情變得愈發尴尬,他握拳咳了一聲,楚昭棠再次出聲打斷了牧四誠。
“醫生說今天情況和之前差不多,沒什麼大事,隻是再不醒,無法正常吃東西,就要考慮胃管插管營養攝入了。”楚昭棠聲音還算柔和,她随手拿了個橘子扒皮,“考慮到插胃管會讓人很不舒服,目前我們還在問醫生有沒有别的辦法。”
袁光沉默了下來,他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但又覺得說什麼都很蒼白。
袁光深吸一口氣,他想起看到倒在地上的白柳臉色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在楚昭棠懷裡一點一點透明消失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的自己。
他喊着白柳的名字,無意識地落着淚,嘴邊有一千個想要問出來的問題,最後卻隻是哭着說:
“你不要死啊!”
實在是有夠丢臉的。
“查爾斯先生來找過我。”袁光坐在闆凳上,他低着頭,雙手很緊繃地抵着膝蓋,“他說白柳投注了我們,赢下了自己的賭池,由于初始投注資金比例是他3白柳7,所以賭池分配也是白柳占七成。”
“他和我說,白柳想用這七成積分和我做一筆交易,買下我的拉塞爾公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