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隻是一個呼吸,他們的瞳孔就浮現出了玫瑰,眼神渙散地跪在地上。
白昭甯其實并不需要氧氣瓶。畢竟她是【幹葉玫瑰收容者】,可多年的打工經驗告訴她戲要做全。
陸驿站快速地後跳兩下,躲開源源不斷地從地下湧上來的荊棘條,咬牙喘息着看着被昏暗燈光照耀着的白六的臉,然後取出聯絡機:“董隊!這邊出現了不明人士!三支隊小隊拯救二支隊隊員任務失敗——”
他話音未落,一根大錘就從他的側邊擦過去,對準站在入口處的白六以雷霆萬鈞之勢狠狠砸了過去,一聲渾厚怒意高漲的男聲厲聲斥責道:“沒有精神——!”
“——帶隊人還沒到,不得擅自放棄任務!”
董承龍雙腿分開以一種馬步蹲的姿勢擋在陸驿站和白昭甯的面前,他左手胳膊上夾着一個昏迷不醒的岑不明,然後把岑不明穩穩地抛給了旁邊的陸驿站,雙手把扔出去的大錘給拖了回來,挺直腰背嚴陣以待地看向站在入口處的白六,怒聲喝道:“白六——!!”
白六禮貌地微笑起來:“董隊長,很久不見,您還是很有精神。”
董承龍二話不說就要把收回來的一對大錘再甩手砸過去,白六突然向左伸出手,在掉在地面上的煤油燈燈光的照耀下,那是一顆正在他手套上跳動的心髒。
他微笑着看向董承龍:“董隊,這就是你們要找的玫瑰香水的核心異端,如果你現在把武器砸過來,那這顆心髒會和我一起碎掉。”
“——然後那一刻,全世界都會被這顆心髒裡流動的濃郁玫瑰香水污染。”
白昭甯知道,一代心髒正在她的胸腔中跳動,三代心髒是未來的塔維爾的心髒。
白六手裡的這個,是二代心髒。
董承龍提起大錘的動作頓了一下,他放下大錘,怒目瞪着白六:“這次你要玩什麼遊戲?竟然能讓你親自出現?”
白六笑了一下:“我的小代言人不在,不過想來,董隊已經很了解我的風格了。”
白昭甯(小代言人):“……”
“你有三個選擇,第一種,你吃下這顆心髒,讓所有玫瑰荊棘都穿到你的身體裡,用你自己的身體做為這個異端的收容容器。”
“第二種選擇——”白六看向待在旁邊的陸驿站,他微笑起來,“讓你旁邊那個小隊員吞下也是可以的哦。”
“我個人的建議是讓那個小隊員吞,因為你可是【十字審判軍】的主攻手,比那個小隊員有價值太多了,要是就這樣死亡變成一個容器的話——”
白六仿佛很為董承龍可惜般地搖搖頭:“——你的隊長,正在和另一個我放置異端搏鬥的方點以後和我對抗的時候,會很辛苦的,因為她沒有主攻手了。”
“相信你的小隊員也是這樣想的吧。”白六笑着看向低着頭一言不發的陸驿站,“讓這個普通的小隊員死在這裡,或許是他對你們最有貢獻的用法。”
“我呢?”白昭甯冷不防開了口,“我也可以吧?”
白昭甯死死盯着白六,字裡行間都是在求情。
“不可以哦,你進來之後,這遊戲可就不好玩了。”白六笑着答。
一種熟人交談的語氣。
奈何陸驿站沒聽出來。
陸驿站緩緩地站了起來,然後他就被董承龍一掌給重重摁了下去。
董承龍目光矍铄地望着白六,輪起錘幾個健步跑過去,從白六手上搶過了心髒,仰頭一口吞了下去,他喉嚨滾動了一下把心髒給咽了下去,一邊把大錘擂動過去,一邊聲嘶力竭出聲:“我選完了!!!”
白六笑起來:“真是……讓人意外的選擇。”
此時,地面下無數的荊棘瘋狂湧動,從地面下鑽出來纏住了董承龍的腳腕,扯住他不讓他移動,董承龍的眼睛裡浮現出一支正在旺盛綻放的玫瑰,荊棘高高地從地面下鑽出,在空中懸浮把尖利的頭對準地面上的董承龍,然後就像是千萬隻對準他射出箭矢一般,狠狠落下。
白昭甯的臉上全是董承龍飛濺出來的血。
她當年,就是這樣的。
慶幸的是她的身體屬性讓她活了下來。
可董承龍就沒這麼好運氣了。
董承龍被荊棘萬箭穿心地釘死在地面上,他奄奄一息地被荊棘交叉着穿插而過,寬厚帶血的手掌取下自己臉上的呼吸面罩,把自己的氧氣瓶插到了陸驿站的呼吸面罩上。
“為什麼……”陸驿站表情空白地問,“我隻是一個……沒有價值的普通……廢物。”
董承龍擡起被血染紅的臉,那雙一向充滿怒意的眼睛變得失焦,他一字一頓地說:
“……我們存在的唯一價值,就是為了讓你們,有一天有自由選擇做普通人的權利。”
“現在——”
董承龍用最後一絲力氣從胸腔裡怒吼出聲:“——像個普通人一樣,在我的保護下逃跑吧,陸驿站!!”
“用盡你的全部精神,像個廢物一樣跑走吧!!”
白昭甯的心髒,感受到了一種奇妙的共振,她說不出來是什麼,但是看向白六的笑臉時,她忽然又明白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