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甯七年,惠甯帝登基後的第三次科舉,出身南安府桃花村的寒門舉子邵琛,于殿試取得了前三的好成績,被當今點為探花。
從此,一日看盡長安花。
後宮中,穿着綠色宮女服的小丫頭快步朝着鳳坤宮的東暖殿而去,嘴裡咋咋呼呼喊着:“公主,公主,消息打聽到了!”
“怎麼說?”書桌後的公主殿下頗為冷淡地開口。
小宮女喜笑顔開,眉飛色舞:“奴婢打聽到這屆進士的消息了,有好幾個都符合殿下的要求,其中最合适的是探花郎——邵琛。”
小宮女:“奴婢拜托了宮裡負責采買的杜公公,打聽到這位探花郎隻是寒門出身,往上數三代都沒有人當官,并且家裡的親戚關系很少。不會給公主殿下帶來影響。”
“就是,”小宮女聲音遲疑了一下,“……就是這位探花郎年紀不小了。今年已經二十九了,家裡除了母親之外,還有一妻一女……”
她家公主殿下今年才十七,嫁這麼一個驸馬實在是委屈了。
郁林擱下手裡的毛筆,接過素雪遞來的玫瑰水浸濕的手帕擦了擦手,慢條斯理地開口道:“那些都不妨事,隻要好控制就行。”
她又不是真心想找個伴侶。
隻不過是借着成婚的由頭順理成章離開皇宮,更加自由地完成自己的偉業罷了。驸馬的年歲品性都不重要,隻要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就行。
郁林随口說道:“崔嬷嬷,你也去走動一下。”
崔嬷嬷:“是,公主殿下。”
崔嬷嬷曾經是郁林生母、甯賢皇後喬氏身邊的大宮女,在甯賢皇後薨逝後小心翼翼維系着喬家跟郁林的關系。
眼下公主身陷宮中,根基不穩,還不好明目張膽地将手伸到前朝,就隻能勞煩宮外的舅舅家。
等喬家的消息到了,郁林就有了下一步動作:先是趁着瓊林宴偷偷跑去看了一眼,然後攔下剛下早朝的惠甯帝,說明自己的“心意”。
“父皇,昨日的瓊林宴,女兒也偷偷過去看了。其中那位探花郎邵琛,尚有幾分顔色和才華,女兒想請父皇将其賜之于我。”
是的,就算要成婚,郁林也沒打算規規矩矩地“下降”,做一個平平無奇的公主。而是想要創造個史無前例的事,更好地奠定自己特殊的地位。
聞言,惠甯帝頗為頭疼,年少慕艾的道理他懂,但是惠安公主跟探花郎的差距太大了。一個十七,一個二十九,一個風華正茂,一個有妻有子,那人實在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而從他将自己的年号中擇字給甯賢皇後做谥号、給惠安公主做封号,就能看出他對郁林獨一份的寵愛。
他不覺得區區一個邵琛,配得上自己金枝玉葉的女兒。
“惠安啊,”惠甯帝看着女兒,語重心長地開口,“父皇明白你現在的心思,但那探花郎不是好的選擇。先不提他大你十二歲的事,單單他家中已有妻室和女兒,就配不上你。”他軟了語氣,口吻難得帶了點惆怅,“父皇之後再給你辦個詩詞會、讓京中适齡的男兒都參加,你好好挑一個好不好?”
郁林固執地搖了搖頭:“我就要他!何況我也不介意他的家室,即便是他的女兒,我也願意好好相待。”
“惠安!”
惠甯帝是真的生氣了,郁林身為他跟梓潼唯一活着的女兒,怎麼能在人生大事上這麼敷衍?她這樣頂級的家室,想要什麼樣的男兒沒有?何必吊在一棵已婚、有女、大齡男的身上?
他冷酷地說道:“且不說這樁婚事能不能成,單單探花郎跟他妻子的關系,就夠你吃一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