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等她,沒再上樓,而是留在車裡。
葉青瀾回去幫忙一起收拾,加快了速度,不想耽誤周别鶴太多的時間。
兩小時後,搬家公司的車跟着程奉向綠溪駛去。
綠溪是前幾年新開發的豪宅區,得天獨厚的自然風景,環山繞水,一棟棟獨墅低調地掩映在山巒水景中。
鐵藝門自動打開,程奉開車駛入,兩側是開闊而整齊的草坪。
搬家公司的車跟着開進來,葉青瀾和周别鶴一起下車,來迎接他們的人是一個四十歲出頭的中年女人,灰色制服,長發利索地盤在腦後,整個人幹練而爽利。
“周先生,太太。”她恭謹地面向葉青瀾做自我介紹,“我姓章,是這裡的管家。”
葉青瀾點頭:“你好。”
時間已經很晚,程奉把鑰匙交還後就先離開,剩下搬家公司的人整理東西。
葉青瀾進門,房子的格局一共有三層,一樓是起居和餐廳,他們的卧室和書房都在二樓。
結婚之前,她來看過這套房子。
比起當時,如今添置了許多生活化的物品。
章姐帶着收納師們去主卧和衣帽間歸置物品,葉青瀾脫下外套,看見周别鶴在倒水。
回到住所,他褪去了些許在外的正式,襯衣卷至小臂,修長寬闊的背影姿态略顯懶散。
樓上是窸窸窣窣的說話聲,一樓卻隻有他們兩個人,安靜得隻剩水流徐徐。
葉青瀾知道,自己要習慣這樣的共處,甚至是同床共枕。
周别鶴遞過來一杯溫水,觀察到她眉眼間放松産生的憊色:“累了嗎?”
葉青瀾站直,搖搖頭:“抱歉,我這弄得你一時半會兒可能沒法休息。”
她頭腦發昏了,其實應該聽他的明天再搬。
周别鶴沒說話,慢慢喝完一杯水,擱下杯子,擡手松開襯衫最頂端的兩顆紐扣。
他靠坐在沙發一側,撥了下腕表看時間,淡笑道:“十一點多,是不早了,你平時幾點睡覺?”
葉青瀾想了想:“十二點多?寫稿的時候通宵也有可能。”
“今天呢?”
“今天沒工作。”
周别鶴指了指二樓北邊的方向:“那裡有浴室,你可以先去洗漱。”
葉青瀾聽到這話,真的有些心動。
折騰了一天,她精力确實不濟。
以後的日子很長,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客套。喝完最後一口水,葉青瀾放下玻璃杯:“那我先去了。”
“缺什麼找章姐拿。”
她點頭道謝。
最北邊是一間獨立的浴室,洗浴用品都是全新未拆封的,葉青瀾脫下衣服,側頭看向壁鏡中熟悉的自己與陌生的環境。
領完證的當天,周别鶴就飛往國外出差,這十多天來她忙于在思的宣傳片拍攝,過着與之前無二的生活,差點忘了自己已經多了一個丈夫。
葉青瀾心不在焉地卸妝,乳白色泡沫随流水沖去,露出一張溫柔如詩的面龐。
烏黑的柳葉眉,桃花眼,光潔的額後是濃密長發。她沒生育過,皮膚飽滿緊緻,看上去要比同齡人年輕許多。
葉青瀾擦幹臉,沉沉吐出一口氣,清楚自己和周别鶴之間有一個繞不開的問題。
是做真夫妻,還是假鳳虛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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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搬家公司的人已經離開。
章姐說:“您日用的東西都已經整理出來了,剩下一些穿不到的秋冬衣物,明天我再帶人慢慢整理,這樣也不耽誤您休息。”
她做得周到體貼,葉青瀾道聲辛苦,低頭望向挑高的一樓客廳,那裡已經沒有人影:“他呢?”
“周先生回卧室了。”
葉青瀾推開卧室門,牆上的指針越過十二點,窗簾已經拉上,被子掀開一角,周别鶴斜坐床頭,手裡正在翻閱一份财報。
他明顯也剛洗完澡,一身灰色睡衣,幹燥的潔淨感。
聽到開門聲,周别鶴擡眼望來。
他眉眼在夜色中更顯深靜,落到她身上,微微停留了幾秒。
葉青瀾不由得低頭看自己,她習慣性穿長袖睡衣,水藍色的絲綢面料,長度過膝,很普通的款式,并無什麼不妥。
再擡頭,周别鶴已經移開了視線,把财報放到一旁,溫聲問:“困嗎?”
洗完澡其實恢複了些精神,但葉青瀾還是點了頭。
周别鶴關掉主燈,卧室陷入黑暗,隻留床頭兩盞羽毛形狀的夜燈。
葉青瀾走過去,掀開被子。
床很大,她和周别鶴之間其實還有一寸之距,然而她剛躺下,便聞到男人身上沉沉的溫柔香氣,雪松與焚香交織,像置身雪下暖意恒生的紅牆。
她閉上眼,深呼吸去除腦中雜亂的念頭。
“青瀾。”
周别鶴忽然開口。
“嗯?”
“卧室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可以照你的習慣改。”
他上次便說過這話,但葉青瀾目前很喜歡這裡簡約優雅的裝修:“不用改,蠻舒服的。”
是嗎?
周别鶴微微側目,她可能不知道自己此刻連呼吸都是僵硬的。
他微微勾唇,閉上眼不再說話,留給她适應的空間。
葉青瀾聽到身旁人均勻的氣息,繃着的肩膀塌下,細細吐了口氣。
她閉上眼,努力摒除緊張的思緒。卧室内放着助眠的香薰,她的身體很疲憊,意識也是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