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别鶴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明白了她停頓的原因。
隻有片刻,葉青瀾走過去,拿了幾包自己常用的品牌。
男人的手修長分明,和剛才一樣接過,放入購物車。
她睫毛抖動了幾下。
“夠了嗎?”周别鶴問,溫和而耐心,“要不要多買幾包?”
葉青瀾背對着他,眼睑像沾了火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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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完賬,不知不覺買了兩大包東西。
回到綠溪時已經将盡十點,水果生鮮挑出來放入冰箱,剩下的交給章姐明天歸置。
葉青瀾累了一天,先上樓洗澡。
她脫掉衣服,放空地洗了澡。用浴巾擦幹時,腹部忽然一陣輕微絞痛。
葉青瀾捂住肚子坐在馬桶上,在心裡算了算日子。
她的經期一向很準,至多上下浮動一兩天。這次提前一周,難道是晚上冰酒喝太多了?
搬來綠溪不足一月,浴室裡還未儲備衛生巾。
葉青瀾披上浴巾,準備下樓拿自己剛買的。
剛拉開浴室的門,轉頭碰上從衣帽間出來的周别鶴。
夏季浴袍輕盈柔軟,淡藕色面料因為吸了水,領口處服帖地裹着豐盈曲線,與腰帶束出的尺寸形成鮮明對比。
周别鶴腳步一頓。
她第一次裹着浴袍出現在他面前,他注意到葉青瀾搭在小腹的手:“胃不舒服嗎?”
葉青瀾輕微咬唇,搖頭:“可以麻煩你一下嗎?幫我去樓下拿一下剛買的衛生巾。”
“好。”
不消片刻,浴室的門被敲響。
和周别鶴相處很舒适的一點是他處事成熟,情緒淡泊,遇到令她尴尬的事情時會将餘地留得恰到好處。
千帆閱盡,萬事于他都不足怪。
葉青瀾換好睡衣出去,拆了周别鶴送的那隻包包,放到衣帽間玻璃櫃中。
在玻璃櫃前站了一會兒,她回卧室睡覺。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二人已經逐漸習慣對方的存在,周别鶴通常不會在卧室做除了睡覺以外的事,他們各有書房,往往在卧室就是互不打擾的安靜休息。
葉青瀾睡前隻是覺得肚子有輕微的不舒服,沒想到半夜直接被疼醒。
她躬着身,意識迷迷糊糊的,強烈的絞痛感反反複複拉扯着神經,讓她忍不住喘氣。
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動靜,緊接着是男人惺忪低啞的嗓音:“青瀾?”
“……”
周别鶴撐起身點開壁燈,朦胧光暈下女人蜷成一團,睫毛緊閉,唇色疼得有些發白。
他神思一瞬變得清明,掀開被子下床,俯身把人抱起來。
葉青瀾半睜開眼,有些抗拒:“不……”
周别鶴低頭貼上她的額頭,低聲哄道:“醫院很近的,我帶你過去,乖。”
葉青瀾搖搖頭,她攥住他的胳膊,聲音沒什麼力氣:“不用,我是痛經……吃藥就可以,去醫院也是一樣的。”
“吃藥見效太慢了,去醫院快一點。”
看到男人輕皺的眉頭,葉青瀾動了動唇,眼簾翕動:“我不想打針……”
四目相對,周别鶴面上浮現一絲無奈,并指順勢在她臉頰上刮了刮。
他沒有絲毫被半夜吵醒的不快,将自己的枕頭抽過來墊在她身後,柔聲問:“你平時吃什麼藥?”
“普通的止痛藥都可以。”如果不是貪涼,她一般不痛經,止痛藥都能見效。
藥箱在一樓,周别鶴從裡面找到止痛藥,翻過來确認日期是新鮮的。
他倒一杯溫熱的水,端上樓。
淩晨一點萬籁俱寂,葉青瀾靠在床頭,聽到腳步聲睜開眼。
男人穿着家居服,深夜的面容依然英隽。
他走過來,把藥遞給她。
葉青瀾吞下去,水也喝完,一擡頭撞進一道深入清潭的目光。
周别鶴坐在床邊,擡手把她垂在鎖骨的兩縷秀發撥到肩後:“要不要再喝點水?”
他指腹略帶薄繭,刮過她耳廓時溫柔得令人心悸。
葉青瀾睫毛輕顫,搖搖頭,重新躺下。
藥物的起效需要一段時間,她依然睡不着,周别鶴掀開被子上床,下一秒靠過來,掌心覆上她的小腹。
她身體繃住。
“每次都這麼痛嗎?”
燈已經全滅了,黑暗裡,周别鶴似乎是閉着眼問的,聲線淡啞。
葉青瀾注意力被分散了一些:“偶爾,今天是因為喝了點冰鎮的酒。”
“早知道不把甜品給你吃了。”晚上的那份甜品也是冰的。
他掌心源源不斷傳來屬于男性的熱量,葉青瀾腦袋靠着周别鶴肩頭,聞着他身上溫柔清冽的氣息,心頭萦出一絲輕微的安全感。
他的确沒有強迫她做過任何事。
“周别鶴。”
“嗯?”
她低聲,滿懷歉意:“對不起,今晚吵醒你了,會不會耽誤你明天的工作?”
周别鶴掀開眼皮,垂眸看着懷裡的人,指尖在她背後慢條斯理地繞着她的發尾。
“沒關系。”他說。
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