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地下室的外面也有石灰粉。”想到這裡時，畢去非感覺腦中好像有什麼東西閃過了。

“我記得生石灰遇水可以放出大量熱，唔，這是要加熱什麼？”

“咦，這是什麼？”畢去非又湊近了一些看向鍋上架着的坩埚，掀開坩埚的瓷蓋，發現上面凝結了細細麻麻的白色晶末。

瘦削的手往那一刮，畢去非撚了撚它的質感，又湊到鼻下輕輕一聞，不經意間，些許粉末被吸進了鼻子裡，畢去非登時整個人飄飄然起來。

然後，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畢書吏！”離畢去非最遠的嚴子皓最先注意到了她的情況，他趕忙運起内力，腳步一登湊近來探住她的鼻息“幸好，人還活着。”

不知是被氣到還是被嗆到的畢去非咳嗽起來，渾身因咳嗽“那，那些粉末……”

林上阮扶她起身，并替她回答說“是罂粟磨成的粉，對吧。”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裡應該是個朝廷明令禁止的作坊——制作違禁藥品的作坊。”

“不止如此……”整理好思緒畢去非的慢慢開口，語氣下沉。

“這作坊興辦起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首先，這樣大規模的罂粟植株是被朝廷死死把手的，若是常人獲得一點都很為難，更何況有這麼多。

“而且這裡還有專門來細分罂粟粉的份量的三十二星的秤，配有專門的過濾瓷器來提純罂粟粉的含量，這些東西在市面都是沒有生産的。”

“不僅如此，利用石灰粉遇水放熱來代替柴火加熱，以避免在這地下中毒，可不是常人想想就能出來的。”

“這下可真是麻煩了。”徐淨秋溫和的臉龐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子皓，我們必須封鎖這裡。”

“不急，我們先回去。”嚴子皓握着劍鞘，眼神帶着鋒芒的冷意“這個作坊的參與人員還有背後的主使，我要一網打盡。”

“我這個，算工傷吧。”正當氣氛緊張之時，畢去非突然開口了，她探出自己虛弱的小手“能加點工錢嗎？”

“行事不慎，扣工錢五文。”聽到嚴子皓冷酷的回答，畢去非欲哭無淚。

“為什麼啊，诶，等等！”

就在畢去非哭喪着臉時，嚴子皓寒玉般，骨節修長的手伸到畢去非的面前“不過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身為書吏，首先應當以自己安危為先。”

畢去非愣愣地将手搭在嚴子皓手上，順勢借力而起。心髒怦怦直跳，隻覺此時的縣令大人形象格外高大些“這就是打工人簡單的快樂嗎？”

“謝過縣令大人。”

趁着天仍是墨色，畢去非一行人偷偷從陶瓷坊趕回了竹屋内。

“四更便要起身去，雕花大床人不眠。”熬夜大戶畢去非念着狗屁不通的詩句，因為琢磨案件一夜無眠。

清晨卯時，竹屋外傳來磨蹭的腳步聲。

綿延不絕，好似不把人吵醒便不罷休一樣。

終于有所睡意的畢去非強撐爬起，拖着疲憊的身軀便要去理論一番“我倒要瞧瞧是何人清晨擾人。”

說到做到，畢去非擡腳走出竹屋，便要獨自一人去查探村子。

然後屋外右側的的某道人影看了過來。

匪村守村人——劉山從半倚的柱子上起身，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終于肯出來了啊。”

“你，不是，你在這幹什麼？”畢去非眉頭一豎，覺得有幾分不對勁，這家夥一大早守在這裡不會是因為那陶瓷坊的事情吧。想到這裡，畢去非頓住腳步直直看着他。

劉山半阖眼瞧她一眼，微微啧了一聲。

畢去非滿頭黑線“他在嫌棄我？這個人不會以為我看不出他的嫌棄吧？”

沒有理會她的反應，劉山冷哼一聲“我問你，看見陳肅去哪了嗎？

“不知道。”畢去非幹脆利落地回答道“你怎麼一點問人的态度都沒有。”轉身就要回到竹屋去。

急了的劉山沖到畢去非前面就要攔住她“真是沒有看見他？”

然而不知道從何處彈來一石塊打中劉山的膝蓋處，直逼得他朝畢去非跪下。

“也不必行此大禮。”畢去非眼神複雜“我還是可以幫幫你的。”跪在地上的劉山滿臉通紅，青筋一根根暴起“這得是有多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