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互禮,便一齊前往宮宴現場。
洛煙下車後打量了一下白書茉姐弟,雖是時常見面,但此刻仍不得不為白書茉簡單裝扮下的一身俏麗所歎服。
白夫人自是知曉自己女兒是什麼長相,此番皇宮中秋宴,于母子三人都是初次,思及丈夫的職位身份,今日之裝扮既不違了身份,也不顯張揚,故白書茉的裝扮是她親自斟酌挑選,隻為恰到好處。
雖是如此,單憑白書茉那一臉長相,也無需任何裝扮加持,美麗自然。
白一蕭自下了馬車後,目光一如既往地灼熱,且自始至終目标唯一。白書茉自然也感受到了那份熾熱。
幾人相繼對号入座,白盛一家正好坐在白明陽一家身後。
随着各個家眷紛紛入席,整個宴會也即将開始。
白書茉從未見過如此場面,明知父親提醒過此次宮宴應是有史以來最盛大的一場,但當身臨如此大型場面,還是不得不感歎與惶恐,白書茉原本就微低的頭顱此刻更加難以提起,手心也不自覺冒虛汗。
與之相反,白書枼則泰然自若多了,自顧自地東張西望,瞧見姐姐這番拘謹,扯了扯她的衣袖,暗暗說了聲“姐姐莫怕,有我在。”
白書茉聽及此,卻仍低着頭冷冷地看着弟弟,似在挽回面子。
兩人的這番動作,皆被白一蕭看入眼底,一邊喝着茶水,一邊掩着笑。
洛煙此番亦是興緻盎然,六品以上官員及家眷皆已正常到場,席間增添了許多年輕氣息。
不僅洛煙有此想法,很多家中有适婚兒女的官員也皆抱着此心思,故席間四處充滿了打量與張望的目光,就連白夫人也是如此探尋着。
當然,這樣的目光自然也有年輕人的加入,都是青春萌動的年紀,有多少人也是如此看一眼便知那一人。
與之截然不同的是始終保持低着腦袋的白書茉,雖格格不入,卻似那密葉中隐藏的那朵嬌花,自然地奪目,自然地不容忽視。
因為白書茉的引人注目,白明陽一家似是衆矢之的,四人自上而下的不自在。
有适婚兒郎已經催促自家父親母親前往問好,如此這般皆被白一蕭看入眼底。
白夫人此刻竟有些後悔,無奈隻歎女兒姿容實在非常,如此看來自不愁有好兒郎與之相配。
洛煙原本一眼隻瞧着坐在對面的方倩倩,女郎小家碧玉,性格溫婉,舉止有禮,怎麼看怎麼惹人喜歡。
但随着身前不斷湧入的人群,以及表弟一家的忙碌,洛氏這才收回目光打量着白書茉,自然也為她此番所欣喜。
可當轉眼看到自家兒子面上的不喜以及暗暗握緊的拳頭,注視着身前的白書茉的目光所流露出的是數不清的傷情。
洛煙終是了然,瞬間冷汗浃背,眼皮直跳。
雖兩家并無直接血緣關系,卻也是近親,兩人如何能成,此番心思如何能叫人知曉。
洛煙再度,見白書茉仍然不自在地迎着賓客。同為女人,白書茉是如何心思單純她自是一目了然。白書茉不隻對自家兒子無此心思,對任何男女之事都無心思考,實在不通男女,如此姣好歲月,也不見少女由内而外的那份炙熱,木木地,比一朵花還甚似一朵花,不知人事。
思及此,洛煙已無心再四處張望,長歎一聲後垂着眼喝茶,毫無興緻。
白盛察覺到自家夫人的歎氣,默默地問候一聲“夫人,怎麼了?”
洛煙看着一臉無辜的丈夫,突然羨慕其無心俗事,一心為公,思及此更加心緒不佳了,隻道“無事,你且安心。”
随着皇上身邊的大監出現,熱鬧的相親場面才進入尾聲。
“皇上、皇後駕到。”
衆人紛紛起身,行跪拜之禮。“吾皇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千歲。”
尉遲郎白見衆人跪拜,自信地坐上龍椅,片刻道“平身。”
于是衆人才有序的入座,宴廳瞬間一片默然。
尉遲朗白眼觀四座,确實熱鬧非凡,穩重而不失朝氣。此刻發自内心的自豪,臉上微笑逐漸加深。
當目光毫無疑問地投向某一處,隻見少女低着頭,然單一側臉也足夠讓人心癢難耐,尉遲朗白不由得幻想什麼樣的男子能适配此女子,思及此那一夜的男人即刻複現眼前,眸色漸深。
整個中秋宮宴按部就班地順利進行着,待到酒高腹脹之時,宮宴才接近尾聲。
白書茉其間自始至終不曾擡頭窺探龍顔,隻自顧自地盯着桌上的美食,吃了一會兒歇一會兒,就着茶水竟生熬到宴席結束,整個肚子腹脹極了。
期間雖熱議不絕,然天子面前多餘造次卻不曾出現,哪怕某個官員喝醉了也一改往日不省人事,過分之舉也唯有酒後仰天長笑罷了。
若說此為天子賜福,允阖家與天子共進團圓,倒不如稱此為膽戰心驚,提心吊膽一度鴻門宴。
白明陽心裡自是如此認為,雙目打量處已流露出連累兒女的慚愧之色。以往此等節日,茉兒枼兒怎麼也得歡鬧個不停,如今隻能安安靜靜地吃東西,不敢造次。
尉遲郎白整個宴會期間,除了身份的禮尚往來以外,更多暗自觀望着堂下的衆人,就着茶水,眼神忽高忽低,待到宴會尾聲之時,才鄭重其事地說了句:“今日中秋佳節,幸得諸卿相伴,孤心甚慰。然此番适逢戰事息停,孤與諸卿才得以共聚團圓之夜。諸卿明智,北方戰事并未消止,若賊人賊心不死,邊境百姓仍不得安甯,平京也難免受影響。”
白明陽衆人聞及此,才恍然大悟,果然意有所圖。
見衆人默然,尉遲郎白繼續說道:“諸卿明白,我軍昔日戰事損傷慘重,元氣大傷,然鮮參卻氣勢更甚從前,如此不加遏制,我戴國江山不穩,百姓不得安甯。”
聞及次,衆人不再沉默,讨論之間盡顯擔憂自責之色。
尉遲郎白又繼續說道:“戴國不似鮮參那般重武,諸卿恐有軍武之才,卻因我戴國的偏文之策而羞于外露,孤實在慚愧,不過諸卿即日之後,可勇于顯才,孤定廣納賢才,準諸卿一展抱負,護衛我戴國百姓,護衛諸卿之家人。”
衆人再次陷入沉默,心想“是啊,若能護衛我家人,沙場身死又如何。”
白盛心想“是啊,男兒有志,家國危難之時豈有苟且偷閑之道理。如今雖已不惑之年,若能沙場點兵,死又何懼。”
白明陽心想“軍武之能羞于外露嗎?生當男兒,不為小家,亦不為大家,隻為個人苟且,豈不枉來人生一場。雖心願一家人平平淡淡,可江山不穩,百姓不安,又何來私家的平淡喜樂?”
見衆人如此形狀,尉遲郎白欣慰一笑,隻那一笑露于内心,表情凝重,盡顯憂國憂民之明君之态。
宴會在此氛圍中正式進入尾聲,尉遲郎白說道:“今日中秋佳節,諸卿早些回去與家人觀燈賞月,共度良宵吧。”說罷起身退出宴會。
白明陽思緒凝重,正當準備起身回家之時,大監走近說道:“白大人,陛下有請。”
白明陽聞言遲疑片刻道:“大監稍等片刻,我與家人說道幾句。”
大監和顔道:“白大人請便。”
白明陽看着自家夫人與一雙兒女,隻見三人六眼迷惑。思及今日幾人不甚多快,隻好對白夫人說道:“夫人切勿擔憂,你且與茉兒枼兒先行回去,我随後就來,在家等我一起張燈吃餅。”
白夫人聞言隻好應道:“那你且安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