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團又行了一日多,終于在傍晚時分抵達狄渠。
夕陽的餘晖灑在城牆上,将整座城池染上一層淡淡的金色。城門口,鄭太守早已攜狄渠一衆官員恭候多時。
城門兩旁,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他們或踮腳張望,或交頭接耳。幾個孩童擠在人群前頭,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最前頭開路的棗紅大馬看。
一個半大少年不由感歎:“這馬好漂亮!油光水滑又高大威猛,騎馬的人也好威風!”
旁邊的中年人笑了笑,指着稍後些的那輛華貴馬車,道:“騎馬的隻是開道的,坐在馬車裡的才真是威風呢。”
少年的目光順着中年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到一輛四駕的馬車,拉車的馬匹整齊劃一,馬飾在夕陽下熠熠生輝。他不由得歎道:“那馬車上好多東西在閃,怪漂亮的,是金子做的嗎?”
中年人壓低聲音道:“怎麼不會,那可是太子殿下的車駕。”
少年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太子殿下應該比太守大人大很多吧,為什麼這馬車好像與太守大人的也差不了多少呢?”
中年人聽了,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可别瞎說,要是被太子殿下聽到了,鄭太守可定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少年聞言,立馬閉上了嘴,隻專心緻志地看起熱鬧來。
鄭太守見太子車駕漸近,連忙上前幾步,躬身行禮,聲音洪亮而恭敬:“恭迎太子殿下駕臨狄渠!”他身後的一衆官員也跟着齊聲行禮:“恭迎太子殿下!”
鄭太守生得矮矮胖胖,圓圓潤潤,可以看得出底子有些賊眉鼠眼,但臉上堆疊出來的肉将這先天不足掩蓋了些,此刻這張臉上堆滿了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看着樸實又熱情。
太子微微颔首,示意衆人免禮。鄭太守笑容不減,繼續說道:“殿下遠道而來,實乃狄渠之幸。下官已備下薄宴,還請殿下與諸位大人賞光,前往寒舍稍作歇息。”
太子的車馬在鄭太守的引領下,緩緩穿過狄渠縣城的街巷。街道兩旁,百姓們紛紛駐足觀望,偶爾有膽大的孩童跟在車隊後面跑了幾步,又被大人拉了回去。鄭太守騎馬在前,時不時回頭與太子搭話,介紹着狄渠的風土人情,語氣中透着幾分自豪,仿佛深深愛着這片土地一般。
不多時,車隊停在了鄭宅門前。
鄭宅算得上氣派,庭院内假山流水,幾株老梅樹斜倚在牆角,還挂着些未化的殘雪,頗為風雅。
隻是這宅子比先前那個鄉侯在村裡的莊子還要略小些,這對于一郡太守來說,似乎有些樸素了。
若非先前有過背景調查,知道這宅子隻是鄭太守在狄渠十幾處房産中的一處,葉清歡都要相信他是個兩袖清風的好官了。
她與太子對視一眼,眼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嘲諷。太子心領神會,微微點頭。
鄭太守引着太子一行人穿過回廊,步入正廳。太子在主位落座,葉清歡雖無官職,但因是太子帶來的貴客,被安排在太子左側。鄭太守謙遜地坐在太子右側,其餘随行官員依次入席,廳内一時肅穆井然。
見賓客皆已落座,鄭太守一揮手,手下人便立刻領命下去了。不一會兒,侍女們魚貫而入,手中捧着各式菜肴,恭敬地擺放在食案上。葉清歡低頭看了看眼前的各式食器,皆是中規中矩,不會顯得怠慢,但也絕不會讓人聯想到奢靡。盤中菜肴雖未用華貴食材,卻皆是隴安名廚精心烹制,色香味俱全。既有當地特色的牛肉餅、羊肉泡馍,也有長安風味的炙烤鹿肉、清炖雞湯,既顧及了太子口味,又讓他嘗到了隴安風味,安排不可謂不用心。
鄭太守舉杯敬酒,語氣恭敬:“殿下遠道而來,下官備下薄酒小菜,不成敬意,還請殿下與諸位大人多多包涵。”
太子微微一笑,舉杯回敬:“鄭太守客氣了。”
而後,二人推杯換盞,聊了一些諸如庭院布景之類風花雪月的事情,頗有些其樂融融的意味。
葉清歡聽他們聊得興緻勃勃,卻覺得無聊至極,一邊埋頭苦吃,一邊在腦子裡跟系統吐槽:“怎麼還在聊些有的沒的,啥時候才進入主題啊?”
系統淡淡道:“這是在别人的場子,人還好酒好菜地招待你,總不可能一上來就掀桌吧?”
葉清歡撇了撇嘴:“我看還是因為沒有實權,不然先興師問罪,直接把他官罷了讓他走人,做完正事再無人打擾地吃飯,吃得更開心。”
系統順勢一勸:“那你推任務呗,把‘誅暴君’完成了,自己做皇帝,想怎麼做事就怎麼做事。”
葉清歡不以為然:“除非我光靠簽到積攢的武力就能直接稱霸天下,不然我白手起家要登基,怕是起碼要先裝上好幾年的孫子才能有話語權,真到能為所欲為還不知道要再隐忍多少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