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哈迪斯第一次說重話,但卻是珀爾第一次不生氣。
“你在自責嗎?”
哈迪斯右手緊握,顯然心情很不平靜:“自責?可笑。”
珀爾幹脆指尖微動,治愈的綠光瞬間出現,包裹着哈迪斯曾受傷的左手,眼看對方想掙開,珀爾上前直接握住。
“本來就受傷,現在看着管轄的靈魂險些在眼前消亡,生氣也是正常的,”珀爾聲音溫和,“因為對冥府看得很重,所以你的自責和後悔也湧上了心頭,對嗎?”
“少分析我。”
可說歸說,哈迪斯就像是被和煦的春風吹拂一般,渾身都不再那麼緊繃。
珀爾捏了捏他的手指:“好吧,那讓我去看看歐律狄刻吧,也許我的治愈術能對她起到一點緩解的作用。”
“亡魂不需要,”哈迪斯嘴角又繃緊了,“你那點神力省着點用吧,别浪費在沒用的地方。”
好話不聽,珀爾扔掉他的手:“我自己去。”
她擡腳就跑,生怕哈迪斯又把她扛回去,但一回頭卻發現,對方就跟在身後,面無表情,不緊不慢。
“看我幹什麼?等着我抱你啊。”
“對哦,你也要回審判大廳,不是來阻攔我的。”
哈迪斯氣笑了:“你想找那亡魂就去,沒用的善心。”
珀爾不覺得沒用:“隻是人道主義罷了,畢竟人家受到了二次傷害。”
“又不是你造成的!”
“對啊,所以我隻是去看看啊,”珀爾莫名其妙,“你又在鬧什麼?”
哈迪斯抿唇,沒有說話。
就幾分鐘的步行,珀爾很快就看到了凄凄慘慘的歐律狄刻,因為睡神的神力,對方正陷入昏睡中,隻是渾身碎成一塊一塊的。
原本人家隻是被毒蛇咬到腳踝,瞬間死亡,因為是毒,傷口并不大,但現在嘛,珀爾不禁歎息。
離開冥府果然是萬般艱險啊,就算她沒有死,也瞬間pass掉這個逃生方法,可看着歐律狄刻這樣,幻肢都會痛啊。
珀爾心念一動,治愈的綠光再次出現,哈迪斯剛想阻止,卻發現綠光就像是生命的牽引線一樣,歐律狄刻破碎的魂體瞬間受到滋養,原本隻能靜待愈合的靈魂重新煥發出了生機。
“啊,果然可以幫忙,”珀爾很驚喜,在看到歐律狄刻睜開雙眼時,試探着打招呼,“哈喽,能聽見我說話嗎?”
歐律狄刻點頭:“謝謝你,慷慨的冥後。”
珀爾:……
整這麼官方,她都笑不出來了。
但話還是要說的,珀爾看着她:“你們的逃生失敗了,接下來你隻能養好身體,等待審判後的往生。”
歐律狄刻眼神悲傷,卻還是點頭:“我知道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你能想通就好,”珀爾安慰她,“雖然你們生死相隔,但是下一世未嘗沒有緣分,你要向前看。”
“我會的,”歐律狄刻掙紮着起身,“現在可以接受審判嗎?我做好準備了。”
“你的身體?”
“我現在好多了,”歐律狄刻做了一個祈福的姿勢,“謝謝您為我做的一切。”
珀爾無奈,隻好用眼神詢問哈迪斯,後者點頭,讓米諾斯給歐律狄刻梳理生平。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當之無愧的善魂。
珀爾開心得把歐律狄刻領到愛麗舍花園:“往生需要時間,你先在這裡休息吧。”
歐律狄刻驚訝得睜大了雙眼:“冥界,居然還有這麼美的地方嗎?”
這花這樹,這潺潺小溪,還有其他靈魂快樂的歌聲,她不是在做夢吧?
珀爾心中得意:“畢竟善惡有報,這裡是冥界的福地哦。”
——
哈迪斯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沒想到過了幾天,俄耳甫斯又來了。
當然了,不是活人,而是以亡魂的形态來的。
哈迪斯煩他:“最煩你們這些為了點情情愛愛,尋死覓活的鬼。”
珀爾呆了呆,這幾天她死皮賴臉得跟在哈迪斯身邊,堪稱是走哪兒跟哪兒,她以為自己早就免疫了鬼魂的恐怖,可俄耳甫斯這也太吓人了吧?
怎麼他也被大卸八塊了?咦,腸子都流出來了,和之前音樂家的形象差距也太大了。
哈迪斯又瞪着珀爾:“受不了就别看。”
珀爾梗着脖子:“才不會,沒什麼大不了的。”
哈迪斯便繼續審判,結果和他想的一樣,俄耳甫斯因為喪妻之痛,在酒神的宴會上鬧事,被憤怒的酒侍們撕成了碎片,啧,又是一個為了愛情沖昏頭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