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谧坐在邊上,看着目瞪口呆,就見他爸本來要起來,他媽林太太先起來了,也是那麼個杯,杯裡還是淺的,他自己起來給他媽倒酒,剛倒了一半,被他媽看了一眼,他立即就乖乖地再往上倒了一點,就大半杯左右。
林太太也是敬酒,同陸媽媽一樣一口幹。
當時桌上就都豎大拇指,紛紛誇兩位都是酒中巾帼。
這桌子也是奇怪,就坐了十個人,有四個是林家的,有三個是陸家的,還有三個是散戶插進來坐着的,不過都是制冰行業中的人,都相熟。
随着兩個在家裡頭管錢的“太太”敬過酒之後,氣氛便起來了,你敬我,我敬你的,桌上兩瓶紅酒就跟着幹了個精光,就林谧沒喝酒 ,林太太給攔了的,說他還小呢。
他也樂意縮在後面,看陸曉跟着敬酒,暗暗地給陸曉豎了大拇指,“陸曉哥,你酒量這麼好的,晚上你家裡不是吃過飯了嘛……”
他就這麼白目,說話不顧忌場合,不過曉得要壓低聲音,還再加上一句,“陸曉哥,我二姐回去了很開心呢,這晚上都不想出來。”
陸曉見他笑着同自己說,那眼睛就鬼靈精的分明沒打什麼好主意,不過也算是看着他長大,到不好真跟他計較什麼,“喝你的飲料吧。”
林谧分明不罷休,他誰呀,林家的小皇帝,今天的太陽,是明天的太陽,也是後天的太陽,家裡沒他這個太陽都得倒,也就造就了他的性子,非得把話都說完了才罷休,“你們家給我二姐八千塊紅包,放心,我們家會給你一萬塊錢的,保證不叫你們家吃虧。”
陸曉眉頭稍皺,得虧家裡吃過東西,喝了酒才不至于燒得慌,隻這日子湊到了一塊兒,還真是不湊巧——“阿夕怎麼不過來,她哪裡不舒服嗎?”
林谧哼聲,把林多多不放在眼裡的神态就露了出來,“誰知道她呀,她好難搞的。”
聽得陸曉不舒服,不是頭一回聽見陸曉這麼編排她,剛要壓低聲音跟他說些什麼,話才到嘴邊,就見着林靜拿着手機走進來,她開始幾步很用力,快到這邊的時候,明顯把情緒放開了一蹼,不那麼繃着了。
她人不高,一米六不到,通常對外說她自己是一米六。
穿着雙高跟,走起路來特别的有氣勢,不像林多多老是穿個平底鞋,就算比林靜高,也好像越不過林靜去,有時候很沉默的,你看過去她就笑着一張臉,那笑意像是在挂臉上,跟假面人一樣——而林靜不一樣,她鮮活,甚至是有脾氣,幾步走過來,像一步一步踩在他的心坎上,讓他的心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林靜的視線并未落在他身上一眼,就坐在先前空出來的位子上,湊到林太太耳邊說了兩句。
聲音很輕,也就母女倆能聽見,林太太面上稍微一僵,也就是一瞬的事,手落在她手上輕輕按了一下算是安撫了。
林谧擠過來想跟他大姐說話,面上那股子神情,就跟聽八卦一樣,得了林靜一記眼神,他就消停。
他端着那杯果汁喝,在心裡“恨恨”的想,他姐面前還是酒呢,他就是果汁,應該做小孩那桌的,為什麼要來大人這一桌呢?他頭發早已經梳成大人模樣,偏就待遇還是跟小孩一樣,就他二姐過來,也是大人的待遇——
“二姐”兩個字湧入他的腦袋裡,就讓他忍不住在心裡吐槽,每次都是她躲懶,他也想躲懶呢,有時候他也羨慕林多多,多好呀,打小在外頭,不像他呀,被這麼要求着,好不容易大學畢業了還不能在外頭留着,非得回來要承繼家業。
就制冰廠,一年才兩三百萬的營收,他根本不放在眼裡,隻有範城家的家業才讓他羨慕,可惜呢,他忍不住可惜,怎麼就當初他媽沒嫁給範城他爸呢,非得阿姨的妹妹嫁給了範城他爸——可惜呀,可惜呀,他替他媽可惜呀,範城他媽是什麼個氣派,就這坐在這裡的一桌子老闆娘,哪裡一個比得上範城他媽的氣派?
好生叫人羨慕呀。
也是林靜叫他,他才緩過神來,見這桌的人都站了起來,好像是散了,他也跟着利落地站起來。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林靜問他。
他可不敢說,也就在腦袋裡想想,也就在腦袋裡替他媽可惜一下,可不敢把這些話說出來,就趕緊搖頭,“沒什麼,就聽他們在亂吹,覺得挺沒意思。”
林靜曉得他性子,“不就是這樣子嘛,總要讓人吹幾下的,不然怎麼辦?”
林谧可不樂意聽這些,“反正我聽煩了,真沒趣,下次叫二姐來吧,我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