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槐聞言蹭的站起來,“真的?”
他趴在扶廊上探出半個腦袋張望,他們所在的位置正好能把樓下盡收眼底,不一會兒,他驚呼,“居然出來了。”
果然如戚玉桐所說,二樓那間門自内打開。
同一時間,人群的讨論戛然而止,整個空間陷入短暫的寂靜,靜的仿佛連根針掉地上都清晰可聞,所有人的目光都齊聚一地,他們想要搞清楚樓上的具體情況。
衆目睽睽之下,一個衣冠淩亂的西裝男子率先被推出房門,他像是争執不過,被人推攘出來,一時氣不過,嘴裡罵罵咧咧,“你們這群資本家,連這點錢都不願給,真是越有錢,越不把人當人。”
緊随其後的是氣質柔弱,眉眼愁苦的婦人,牽着一個畏畏縮縮抹眼淚的小孩。
燈光下,三人的穿着一覽無餘,明槐注意到西裝男身上那件黑色西裝已經有不少褶皺,而跟在他身後的婦人是洗的泛白的淡黃色上衣和黑色長褲,小孩的衣服不算舊,隻是看着不太合身,短半截的袖子和有些勒脖子的領口。
見四周的視線都往他們這兒瞧,婦人有些畏縮,她伸手小心地拉住西裝男的袖口,阻止道:“還是不要鬧太太,我們先回去吧……”她的聲音很低很細。
西裝男子滿臉煩躁,“滾開!”他甩開婦人的手,速度之快像是甩開什麼髒東西,再一把推開緊跟在他身後婦人,臭罵一句,“賤人!”
“看老子笑話是吧。”男人面色猙獰,他會回憶起這段時間,從進入傅家開始,不,是從得知這個孩子不是他的種開始,他就沒遇到見好事,他怨毒地看着眼前這個名義上的妻子,嘴上毫不留情。
“都是因為你個不守婦道的表子,老子才淪落到這步田地。”
“給老子戴綠帽子,還搞丢了老子的工作……你說你怎麼不去死啊!”
婦人被推得踉跄,她低垂着腦袋,看不出臉上的表情,沒有點頭也沒有反駁,哪怕聽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辱罵,她也隻是緊緊護着身邊的孩子,她緊緊捂着孩子的耳朵,低聲哄着,“沒事的,沒事的。”
她的動作熟練,語氣熟稔,仿佛這種事情她已經在之前經曆了千百遍。
而那千遍萬遍都是依靠現在的沉默挨過去的。
明槐難得沉默,他望着那個死死護着孩子的婦人,孩子在發抖,她也跟着發抖。
趙聲玲拽着傅老二依靠在門口,從她的視野中可以清晰看見那狼狽的一家子,她看着婦人安慰懷裡的孩子,冷聲感慨,“要不是這孩子是傅二的,憑她這張狐媚子臉,我還真要憐香惜玉幾分。”
沒占到絲毫便宜,像過街老鼠灰溜溜滾回他們該待的地方,這一幕真是讓人心情愉悅。
她帶着笑,精緻的妝容襯得她越發容光煥發,輕拍身邊男人腫得像劣質發面壽桃的臉,試圖尋求共鳴,“是吧,傅二。”
“……”
男人的沉默輕而易舉激起她的怒火,她捏着傅二的臉,表情因為生氣顯得有些扭曲,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歇斯底裡的瘋子,她質問,“怎麼不說話?是舍不得你的小情人還是舍不得你的乖兒子?”
“沒有。”傅老二垂着頭應道。
趙聲玲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不給她面子的人,本來都處理好那對母子了,沒想到那個男人居然敢直接沖到傅老爺子面前,還想靠這個要挾傅家拿錢,真是讓她面子裡子都丢了幹淨。
看着這個窩囊的男人,她氣不打一處來,想動手又在意屋内坐着的她的公公——傅家老爺子,她忍下動手的欲望,隻是罵了句,“你最好是這樣,沒用的東西。”
*
“看來沒談妥啊。”戚玉桐端着茶杯細細品嘗,話裡是笃定的語氣。
明槐抿嘴,稍微偏轉角度看向對方,男人的辱罵不間斷從二樓傳來,有的話連他這個旁觀者聽起來都難以入耳,何況當事人,他問道,“傅家難道就這麼幹放着?”
是錢沒談妥西裝男不願意放人,還是說傅家根本就沒想過要這個孩子,就讓這對母子自生自滅。
明槐斂下眼皮,從那個男人的表現來看,更像是後者。
“早着呢,那個男人不會放過這棵搖錢樹的。”戚玉桐看孩子一臉悶悶不樂,她話題一轉提起了另外一件事,“熱鬧看完,等會兒就和我去和你傅爺爺打聲招呼。你和予斯這小子的訂婚宴什麼時候辦,還得聽你傅爺爺的建議。”
“訂婚宴?”明槐皺眉,瞬間聯想到此刻可能還沒有送進醫院的他名義上的未婚夫傅予斯,尴尬地摸了摸脖子,傅予斯這種情況,不談他和尤霖的感情,就單說他一個過肩摔送他體驗腦震蕩這件事情,訂婚宴都得黃。
傅予斯不記恨他都算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