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分,芍藥花開的正好,窗外細雨打着窗台,生起一層薄霧,讓人有些看不清楚外面的景色,隻是朦胧。
此刻,宋聽禾坐在咖啡廳的窗邊,等待着相親對象的到來。
可是門口的車現已經停滞在路面上,堵車似乎有些嚴重。
手機叮咚一聲,宋聽禾拿起手機,瞄了一眼,是一條好友驗證消息。
頭像是一隻黃色的皮卡丘。
通過驗證那一欄隻寫了三個字:
謝時白。
她點了通過。于是對面幾乎是立刻發了一張等紅綠燈的照片過來,順便附帶一條緻歉的消息。
果不其然。
她慢慢攪動着杯裡的咖啡,小口啜着,又低頭看了看表。
再等五分鐘吧。她心想。
正當她起身準備結賬就這樣離開時,一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正巧推開了店門。目光巡視了一圈,精準找到宋聽禾的位置,然後坐下。
她準備提起包走人的動作也被打斷,輕吸了一口氣,安靜下來,聽他講話。
“宋小姐,不好意思,讓您久等!”
謝時白的聲音還有些微喘,臉頰處也有些紅暈。這是跑過來會有的正常現象。看來他不是無意于她,找借口逃避這場相親。
“沒關系,我也沒有等很久。”她客套地說着,臉上始終保持着得體的微笑。
他們其實是舊相識,也許謝時白不記得了,因為從小到大宋聽禾都更願意做一個沉默的觀察者。這是源于一種家庭所帶來的不安全感,所以導緻她适應環境的空間要比别人慢一些。
謝時白的黑色風衣上有幾塊顔色比别的地方深,頭發上也有一點被雨淋過的痕迹,或許是見氣氛開始有些尴尬,他出聲道:
“聽說宋小姐也是淨荷一中的?”
宋聽禾攪着咖啡的手一頓,睫毛往下顫了一瞬,極力克制自己的聲音。因為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跳的有多快。
“是的。”
今天的相親是姑媽安排的,但姑媽不知道的是謝時白的名字,宋聽禾早在10年前爛熟于心了。
這是陰差陽錯,還是蓄謀已久?
“我很久沒回國了,聽說淨荷一中遷校址了,原校已經改成了養老院。”
謝時白的聲音溫柔,引導似的挑起話頭。
“對。”宋聽禾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手捏着咖啡被裡的銀匙也有些緊。
這時換對面的謝時白不會了。對面的宋聽禾穿着一件鵝黃色的開衫,裡面是一條白色的長裙,就算是在這樣一個雨後,也是極清新亮眼的存在。她的氣質更是讓人很難不注意,在這片磁場中,似乎隻有她一個人不為外界所動。
他輕哼了一聲,笑道:“宋小姐有些惜字如金?”
宋聽禾點了點頭,其實她是有些緊張,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尤其是隔壁桌的笑語聲傳來,宋聽禾更顯羞澀,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将手裡擦手的紙巾放下,輕聲說:“慢慢來,别緊張。也許今天有些太倉促。等急了吧。”
“沒有。”
“沒有。”
幾乎是前後嘴,謝時白和宋聽禾同時開口。
這次謝時白笑的有些大聲,讓宋聽禾覺得有些惱怒。她覺得這分明就是嘲笑,瞬間對回憶裡謝時白的濾鏡碎了一地。
也許她今天就不該來,平白讓人笑話。
于是緊抿着唇,發誓絕對不再說一句話。
可是下一秒,謝時白又讓她開口了。
“我可以叫你聽禾嗎?叫宋小姐,宋女士總覺得像談合作。”
宋聽禾看着謝時白的眉眼,盈盈藏着一些笑意,剛生起的氣就像窗外的雨,滴在地上就不知道流哪兒去了。
“可以。”
又是兩個字。
謝時白都猜到了她會回答的模式,突然覺得面前的女孩兒有點可愛。
“聽禾?”
他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卻把宋聽禾激得像兔子一樣紅了耳朵。
“嗯……”這樣叫似乎有些暧昧,可又想到剛才是自己同意過的,耳朵就更紅了一點。
“也許你可以嘗試着問我一些問題?”謝時白像是在哄人,依舊是輕聲說,害怕吓走了她。
“你剛剛提到你出過國,是留學還是工作?”她想了一會兒,終于憋出一個長句。
謝時白幾乎是沒有思考,直接回答:“留學了2年,實習了一年。在歐洲。”
“很好,這是你對我說過最長的一句話。”
這句話在謝時白看來是欣慰,可在宋聽禾耳朵裡,卻覺得有些嘲笑。
她從小存在感就有些低,又因為不開口說話,就更沒朋友。别人都說她裝高冷,不搭理人,其實,她隻是不太會交流。
“那你為什麼要來相親?”宋聽禾又接着問。這回不是憋出來的,這是她真正想問的。
“時候到了吧。遇到合适的,不妨相處看看。”
“你呢?聽禾,你為什麼來相親?”
謝時白這句話把她問的有些迷茫。為什麼?
“這是第一次。”宋聽禾回答。是因為姑媽說,來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