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溫文爾雅的男人,似乎也不那麼好說話。
林頤抿着唇看向他,歎了口氣,隻能慢慢朝着他停車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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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車之前,林頤習慣性看了眼車牌号,餘光在奢華而低調的車标上多停留了幾秒。
梁宗懷啟動車子的時候,小姑娘已經在老老實實的系安全帶了,懷裡還摟着那隻鼓囊白餃子似的書包。
“不嫌沉?”他單手提過那隻包,順手擱到了後座,分量遠比預估要重。
林頤側頭看了眼書包,微微颔首沒有接他話。
對于她的冷淡和疏離,梁宗懷倒也不介意什麼,隻當是青春期少女的怕生和膽怯。
但也不得不暗暗猜測——少女藏起來的秘密。
傍晚六七點的街頭人潮洶湧,難以擴建的老城區堵得不行,竄動的人頭和車影像極了裝滿各類茶點的蒸籠,熱騰騰的,郁悶而生。
前方車輛閃着通紅的尾燈,與十字路口三十秒左右的紅燈呼應着。
梁宗懷的手搭在方向盤上,對于堵車很是心平氣和。隔了半秒,他冷不丁又問:“頭發上弄的是什麼?”
林頤不自在地換了個坐姿,這個角度能看見他整張側臉。
英挺的鼻梁占據了先天優勢,微微上揚的唇角弧度,會讓人誤以為他在笑,散漫松懈的同時而又不失風度。
“鎂粉。”顯然在明知故問,她知道瞞不過他。
“鎂粉?”
“對,體操運動員防滑用的那種鎂粉。”
紅燈閃爍幾秒,漫長車流繼續前行,梁宗懷狐疑地看她一眼,“你在學校有練體操?”
“沒有。”林頤肩頸繃得僵直。
小姑娘坦誠得讓人意外,梁宗懷反而卻沉默了。
昏黃的路燈,遠遠不及天邊的暮光,黃澄澄的光落進駕駛座,她卷翹的睫毛上面,似乎還沾着淡如絨毛的白色粉末。
林頤能察覺到他投過來的視線,深知這個話題還未結束,所以提前預設着問題答案,究竟怎麼才能将他應付過去。
短短時間,她想足了千萬種借口。
萬幸,一通電話救了她。
中控屏彈出電話提醒,林頤霎時間松了口氣。
見男人按下接聽鍵,熱烈又風情的女聲,通過車載藍牙傳到封閉的駕駛艙。
“Leon!Leon!”
梁宗懷笑了下,并不避諱副駕上的小姑娘,“做乜事啊?”
被迫窺知别人的談話内容,林頤很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冇嘢啊。(沒事啊)”電話那頭的人頓了片刻,又切換成生澀的普通話,“我托朋友帶回國的禮物,你有去取嗎?”
梁宗懷輕點指尖,“取了。”
對方笑聲俏皮:“老規矩,幫你也準備了一份,你看我多心疼你啊。”
梁宗懷加深了笑意:“多謝曬。”
“冇計啊(沒辦法)!你準備的東西,有哪次合阿姐心意的……”
“好了,晚點給你打過來。”梁宗懷笑了幾聲,看了眼後視鏡,“我在開車。”
“幫我跟阿姐說聲生日快樂!”
“好,挂了。”
男人修長的手指在眼前一晃而過。
下一秒,林頤發現他打了半圈方向盤,右轉駛入一條與目的地背馳的街道。
他給油繼續前行,來到人流量驟減的寂靜街道,街道兩側是郁郁蔥蔥的常青植被。
“為什麼走這條路?”好奇心戰勝了沉默,林頤還是道出疑惑。
梁宗懷注意着沿街的店鋪,左手胳膊輕搭在窗邊,漫不經心地回了句,“害怕了?”
林頤不解,“怕什麼?”
因為那通電話,梁宗懷的心情似乎很不錯,居然跟她開起了玩笑:“不怕上了賊車?”
林頤覺得他的幼稚玩笑話,并不好笑,隻冷着小臉淡淡反問:“那你就不怕載了賊人?”
“這倒也是。”梁宗懷被她逗得哧笑一聲。
直到車子停進街邊的臨時車位,林頤都還處于懵懵昏昏的狀态,她是完全猜不透梁宗懷的想法。
人的心思本就摸不準。
尤其還是他這種在各種場合都遊刃有餘的商人。
“下車。”梁宗懷率先摘下安全帶。
林頤隔着車窗往街上看了眼,旁邊就是一家某品牌女裝店,燈牌在地面投着清晰明亮的粉光。
隐約猜到了他帶她來這裡的目的。
又唯恐自己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