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一來禀報說打聽到嚴頌禮要入宮拜見皇後,她便和三哥說了,想提前去看看宮學的夫子,讓他也帶自己一同入宮。
之前的“宋嫣”學業上好吃懶做,啟蒙夫子換了一茬又一茬,都被其不上進還事多給氣走了。三哥聽聞她如此想法,隻當她轉了性子,自然高興得很,不疑有他,爽快地同意了。
心裡歎了口氣,她要入宮一趟也不容易。但要請人傳話,更是難于登天。
早知如此,備選伴讀們進宮前,她就該派人給容揚傳話的。省的她還得千方百計地跑皇宮一趟。
“就差這頭發了。”绯月在旁邊應聲道。見宋嫣打着哈欠,一臉困意,便遞了條濕帕子來給宋嫣擦臉:“郡主也真是的,以後和三公子一樣上了宮學,日日天不亮就得出門了,到時候有的罪受,何苦這時候去體驗呢。”
绯雲接過其他婢女手中的梳子,一邊幹淨利落地替宋嫣梳着發型,一邊瞪着绯月:“绯月,宮裡可不比府裡,以後這種話你可爛在肚子裡,不可再渾說,不然可是要給王府帶來禍患的。”
你别說,兩人一動一靜,倒是挺互補。偶爾拌拌嘴,枯燥無味的生活都有了調味劑。
幾下裡的功夫,绯雲靈巧的手就為宋嫣梳好了頭。她一邊給宋嫣戴發飾,一邊皺着眉問宋嫣:“郡主,您當真不帶着奴婢入宮嗎?绯月性子冒冒失失的,奴婢怕——”
“郡主,三公子身邊的小厮問您可準備好了?他說三公子去宮學的時辰有定數,不好誤了時辰的。”绯雨進來傳話,宛若及時雨般解救了她。
“我隻随着三哥罷了,又不四處瞎跑,不會有啥事的。”她安慰性地拍了拍绯雲的肩膀,而後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好了好了,三哥在等我,莫要叫他等急了。我先走了。”
開玩笑,有绯雲三寸不離地守着,她還能幹點啥?隻怕會是在一旁時時規勸道她起耳繭子。
好了,耳繭子沒起,已經活人微死了。
當第n次在三哥宋秉身側小雞啄米時,被夫子抓包,她發出了靈魂呐喊:“蒼天啊!這和重回高三有何區别?”
“你說你,到學堂上來打盹做什麼?在房中想睡到幾時睡到幾時,非來自讨苦吃。”宋秉見她蔫巴着,又要強打精神的樣子,頗有些嫌棄,随手丢給她一個裝滿醒神香丸的香包。
猛吸了幾口,倒像是有薄荷般的清涼感直竄天靈蓋,她的意識清醒了幾分。
“早晚都得來,我試過才有心理準備嘛。”
東張西望地掃視了一圈,前排有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頂着一頭珠翠,背着夫子,龇着一口白牙超級熱情地朝她招招手。
出于禮貌,她也回招了招手,豈料對方見狀更興奮了,廣袖一揮帶到了硯台上的墨水,掃得到處都是墨迹斑斑。
夫子察覺到突發的小狀況,走了過去,那個小女孩馬上縮了縮脖子,宛若鹌鹑。
宋秉餘光瞥見了這一切,寫着字的手沒停,開口問道:“怎麼,你認識七公主?”
她搖搖頭。
似是想起父母親交代過的,宋秉嗤笑了一聲:“忘了你出去了一趟,給腦子都整壞了。”
“我……”她攥緊了拳頭,望向夫子的方向,忍了忍,“我不與你計較。你分明是嫉妒我能去玩兒!”
“誰像你似得,腦子裡整天隻裝着吃喝玩樂。”宋秉不以為然。
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怎麼會有人年紀輕輕就這麼清心寡欲?小老頭!她在宋秉背後扮鬼臉,然後……
華麗麗地被夫子抓住,訓了一頓,到後面罰站。
天殺的,都還沒入學呢,夫子就對自己印象深刻了。
她苦着一張臉,好不容易捱到他們小憩,绯月急忙跑過來攙扶她。
瞧着她扶着面條般酸軟的腿,宋秉的目光裡劃過幾分不解:“你這體格和之前比也差太多了吧,站這會功夫,就受不了了?”
“淨會說風涼話。”她白了一眼。
最終他們還是圍坐在一起,宋秉端着茶杯一口口品着茗茶,看着绯月替她輕輕捶打着腿。
“宋嫣!”聽到有人喚自己,她才一擡眼,一道身影便闖入視野,是剛才在學堂上和她打招呼的七公主。
兄妹倆剛想起身行禮,就被她按了下去:“快别多禮了。”
這人也不見外,一屁股就坐在宋嫣旁邊,拉着她的手熱絡無比:“我早就聽說你的英名了,一直想見見你,之前你病着便沒來宮學,我還怪失望的。沒成想真的有這麼一天。”
“英名?”她和宋秉面面相觑,而後撓了撓額頭,問道,“七公主在說什麼?”
“哎喲,别七公主七公主地叫了,多生分啊。叫我裕兒吧。”慕容裕很是自然地從桌上的茶壺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就是你十歲大戰嚴頌禮的事啊。嚴家那小子的行事作風,真讓人看不慣。甚少有人能叫他吃癟。你可真是吾輩楷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