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門口的鈴铛再次響起,刺目的暖光讓剛從屋裡步出的人虛了下眼睛。
“沒帶墨鏡麼?”
站在台階下的Alpha把手從大衣兜裡拿出,順勢帶出個木紋的軟盒。
一副戶外款方框包裹式墨鏡被遞到她面前。
貝阮遲疑一瞬,才接了過去。
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日常行為,在眼下兩人所處的境況下,竟讓她品出了自己那份遲疑中的委屈。
眼前的人微微側過臉,看向道邊的雪堆,柔和的輪廓在星星點點的冰晶漫射下,透徹白皙至似乎快要融化。
淺琥珀色的眸子回望過來,神情中似乎現出一分怔然,眉峰軟軟地壓下,擡手拿過墨鏡快速替她戴好。
兩人原路往廣場走去,路過商店時貝阮扯了扯她衣袖。
鎮上的商鋪很喜歡在門口挂銅鈴,形狀迥異。
這家戶外用品店門口,卻是個做成了棒球手套的開口鈴,看來店主本人應該也是個狂熱棒球愛好者。
饒新夏進店後,自動自覺走到雪具區,兩排貨架逛下來,手上拎了個毛線帽、胳膊搭着兩雙雪襪,另一隻手抓着一副當地限定合作款雪鏡,正扒拉下貨架上的兩副手套。
盯着那兩副似乎一模一樣的手套細看了會,貝阮問道:“為什麼要買兩副一模一樣的手套?”
雪襪雖然也有兩雙,但圖案不同。
手套是真的完全一模一樣。
饒新夏拿出一隻送到她手邊。
“試試。”
全黑的款式,毫無特點,連logo都沒帶一個。
貝阮有心拒絕這完全不符合自己審美的物品,手上卻接了過來,張開五指望裡套了套。
咦?
“這裡面是什麼?”
“防護闆。”
饒新夏說着,自己戴上了另一隻,嘀咕道:“果然小了。”
然後脫下來,示意貝阮把另一隻給她。
呵呵,自作多情,原來是碼數不一樣。
饒新夏将不合适的那副挂回去,拿走了更大點的那副。
路過她身邊時,還勾了下脖子低聲解釋道:“你可以不用的,戴着沒那麼舒服。”
她本來也不用這種,但沒辦法,出師不利,第一天出門就傷了手腕,别回頭弄得更嚴重了。
貝阮盯着她的背影,那人似有感應,停下腳步,扭頭問道:“還有其他要買的麼?”
她沒有饒新夏那麼喜歡戶外裝備,這家店的商品看起來也都土土的,不是很有購買欲。
見她搖了搖頭,饒新夏抱着一堆東西去櫃台結賬。
貝阮跟着來到旁邊,低頭卻在櫃台旁看到一個眼熟的小玩意,順手拿起,拍了拍身旁正在刷卡的人。
“像不像你做的那個?”
饒新夏順着看過去,貝阮的手上是一個水晶雪球裝飾品,封着淡藍色液體的内部,坐着一隻有胡蘿蔔鼻子的小雪人。
别說,這個雪人醜醜的模樣,還真有些眼熟。
“可惜,那個搬家的時候打碎了。”
那人抱着小雪球不舍地摸了摸,又放了回去。
她看着那個坐在玻璃球裡醜醜的小雪人,心底流過一絲怅然。
即使她有心補償,現在也已經做不到了。
貝阮想要的不是這個雪球,甚至也不是她當初親手做的那個,而是兩個人,不可能再回到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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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紙袋回到廣場,卻發現原本隻零散圍了一圈流動店鋪的大聖誕樹旁,人頭攢動,相當熱鬧。
貝阮探了探頭,沒看清裡面是什麼,于是扯了扯身邊那人大衣的系帶。
被扯的人自己其實也沒來得及看清楚,正想踮下腳尖,但随即就有熱心市民過來提供幫助。
“貝小姐?”
從另一側走來的年輕男人手裡捏着兩塊奶酪餅,一雙湛藍的眼眸直愣愣地看向戴着墨鏡的貝阮。
饒新夏下意識靠得離貝阮近了些,小聲問道:“是認識的人?”
貝阮怔了一會,想了起來。
“你是酒店餐廳的那位?”
那會她雖然心思不在,但說話時曾短暫和對方相視,對那雙清澈的眼睛有些印象。
年輕的男人略有些激動地點點頭,手上奶酪餅跟着晃悠了兩下,其中一個差點斷了頭。
“是,好巧,能在這裡再次遇見您。”
貝阮摘下墨鏡,笑了笑:“是挺巧的,今天休假麼?”
男人點點頭,神色有些驚喜地道:“對,我今天請了假。母親和妹妹來這邊一起過聖誕,但節日白天我需要值班,就在今天和她們一起出來逛逛。”
“這裡是有什麼活動麼?”貝阮問。
“是的,聖誕慶典的節目,一直到聖誕節當天,廣場下午到晚上都有演奏會。”
他看了看表,說道:“快開始了。”
貝阮心念一動,偏頭看饒新夏。
“你急着回去麼?”
最近這個人幾乎每天都有工作,今天一早就出門滑雪,回來後似乎還沒碰過電腦。
饒新夏緩慢搖了搖頭。
“我不急,吃過晚飯再走也可以。”
她本是在國内把工作都安排好才來的,被突發狀況打亂本就是意外,哪有每天都還要回去按時加班的道理。
男人看着她倆對話,愣了片刻,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
但他還未及和饒新夏打聲招呼,視野裡就出現了熟悉的身影。
他對人群中走出的兩個人招了招手。
雍容大方的女士,和一位有着同樣湛藍雙眸的年輕女孩。
那女孩走近後,步子忍不住跳了兩下,瘋狂對自己的哥哥使眼色。
‘好家夥!你這是什麼追星體質!這都能給你碰到!’
男人忍不住彎了嘴角,笑得像一隻雪橇犬。
“貝小姐,這是我的媽媽和妹妹。”
“媽媽,這位是貝小姐,和她的妻子饒小姐。”男人主動介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