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姑姑不在前庭,慕容婕妤身邊的大宮女簌簌守在前門,見阮含璋領着佩蘭到來,就上前恭敬行禮。
“見過阮娘娘,給娘娘賀喜了。”
阮含璋淺笑道:“我來給婕妤娘娘請安。”
簌簌福了福,領着她踏入前殿明間。
此時的聽雪宮前殿光明敞亮,苦澀的藥味被春風吹散,不留半分痕迹。
隻是明間裡空蕩蕩的,珍稀古玩靜靜矗立,沒有人煙。
簌簌輕聲細語:“阮寶林,這邊請。”
她比了個手勢,三人就繞過屏風,進入東暖閣。
東暖閣的稍間是茶室,上首一張羅漢床,前面擺放有八角圓桌和桌椅,烏城繡方桌布搭在桌上,給素淨的殿閣增添幾分明媚。
此刻衛寶林坐在圓桌邊,面色蒼白,低頭不語。
而另一邊,一名宮裝麗人桌在羅漢床上,正慢條斯理吃茶。
紐姑姑站在她身邊,正在給她捏肩膀。
那便是慕容婕妤。
同上次見時那病恹恹的樣子不同,此刻的慕容婕妤健康精神,面色紅暈。
她是定羌人特有的長相,劍眉深目,挺鼻白膚,一頭深棕長發束成高發髻,長發垂落在腦後,看起來異域風情十足。
她身上穿着定羌族人特有的坦領半臂,襯得她凹凸有緻,豐腴矯健。
一看便是異域美人。
看她這般模樣,應該早就康複,不是今日才恢複健康的模樣。
可為何不上報痊愈,重新恢複侍寝呢?
阮含璋垂下眼眸,對慕容婕妤行禮:“見過婕妤娘娘,娘娘康複如初,臣妾十分歡喜。”
慕容婕妤擡起眼眸,那雙深藍色的眸子看向阮含璋,淡淡笑了一下。
她的笑容很淡,隻是禮貌微笑,一點都不讓人覺得溫柔。
“阮寶林,恭喜你。”
“坐下說話吧。”
等阮含璋在衛寶林身邊落座,慕容婕妤才歎了口氣。
“我們都是一宮姐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你們比我明白。”
“我入宮多年,承蒙陛下不棄,才有如今的榮寵。我身為異族人,自幼未曾受過中原文化教導,不懂那許多道理規矩,但我知曉害人之心不可有。”
說到這裡,慕容婕妤眉峰一挑,眼神淩厲如同冬月夜,讓人不寒而栗。
“我不是個講道理的人,誰要害我,我必定要讓對方生不如死。”
定羌族人皆骁勇善戰,無論男女皆是騎射勇士,慕容婕妤作為定羌族長的女兒,入宮之前也是草原上的蒼鷹。
她說到做到。
阮含璋擡起眼眸,定定回望慕容婕妤,神情很是平靜。
她不心虛,便絲毫不怕。
“娘娘,方才紐姑姑隻是簡單一言,咱們這聽雪宮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臣妾全然不知。”
她淺淺一笑,态度誠懇,仿佛已經把慕容婕妤當成自家姐妹。
“娘娘可否詳細一說,臣妾跟衛姐姐聽過,好一起給娘娘參詳。”
“畢竟若當真有人坑害娘娘,昨日是娘娘,明日可能就是我們了。”
這話倒是有道理。
慕容婕妤沉默片刻,才看了一眼紐姑姑。
紐姑姑的态度比慕容婕妤要強硬得多,她目光陰沉,聲音冰冷。
“阮寶林,衛寶林,前日岑醫正照常給娘娘請平安脈,發現娘娘的脈相起伏不定,而且其餘症狀皆無,隻頭暈目眩,不能起身行走,他仔細看過娘娘過去五日的藥渣,發現娘娘的藥中被人下了少量的軟骨散。”
軟骨散顧名思義,不用紐姑姑解釋,阮含璋都能猜出究竟有何作用。
她沉吟片刻,問:“為何是五日?之前呢?”
紐姑姑道:“太醫院存的藥材藥渣太多,一般隻留存五日,最多隻能查到五日之前。”
阮含璋再度颔首:“之前給娘娘看診的是哪位太醫?”
紐姑姑愣了一下。
慕容婕妤面色稍霁,已經明白了阮含璋的意思。
“就是這位岑醫正。”慕容婕妤親自回答。
她難得正眼看向阮含璋,眼眸裡敵意稍減。
阮含璋不過隻問了兩個問題,就把禍水東引,把自己跟衛寶林摘了出去。
當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