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天巨變
申細辛進門看到葛老頭側着臉貼在申半夏的肚子上,兩人正在說笑。看到她,都從沙發上站起來。
“姐回來了?聽老葛說你去看病了?怎麼了?也不讓老葛跟着。”
“先讓咱姐洗洗手吃飯吧,都跑了一天了。”
她背對着他們換着鞋。“沒事。就去問問失眠的事。”
“醫生怎麼說?”
“閑的了,一會兒我去跑步去。”
半下午的時候申細辛拖着劉嘯去爬了山,她一鼓作氣爬到山頂,下山的時候,腿腳發軟幾次想傾倒。這會兒吃了飯,他們兩人收拾桌子,又囑咐她不要跑太遠。
她騎虎難下,換了鞋,出門順樓梯爬上了天台。護欄到她腰部,上面焊接了一圈到她胸部高的鐵絲。27層樓的高度俯視下,樓與樓之間的綠化,地燈,汽車像沙盤。她再往外伸出去點看看樓下,這樣的高度,這樣的角度落下去,會避開綠化帶摔到硬化的水泥地面上,到時候都得用捧的吧?
“姐……”葛老頭的沙啞腔都帶着顫音了。“我就知道你在這裡,我沒聽到電梯響。”
葛老頭叼着煙緩緩走近她。
“半夏呢?”
“睡了。”
“坐那裡去,我給你說點事。”申細辛朝平台中央的地上擡了擡下巴。“你沒高血壓心髒病之類的吧?”
葛老頭遲疑片刻,順從地走過去,真的盤腿坐了下來。“我身體好着呢。”
“我和半夏還有一個大哥,半夏和你說過嗎?”
“沒說過。說過你們是孤兒。”
“我大哥初中的時候,一場籃球課上,被撞倒了,當時沒在意,等發現不對的時候送醫院晚了,沒搶救過來。我媽受不了打擊,自殺了。我爸瘋了,沒看住,跑到街上,發生了車禍,也沒了。”
“等等?撞一下?打籃球?”葛老頭直着身子質疑。
“我哥的屍檢報告出來後,我姑姑帶着我和半夏去了趟省城的大醫院。煙給我一根。”
申細辛也盤腿坐下來,手搭在膝蓋上把玩着煙,沒要點的意思。
“什麼原因?”
“血友病。半夏是血友病基因攜帶者。”
“血友病?”
“是的。我母親的哪代的祖宗近親結婚造成的惡果。”
葛老頭摸手機打字搜索,手抖得手機都握不住。
“遺傳。夏夏肚子裡的孩子有一半的機率也是攜帶者,就像半夏一樣。如果真如你所說是女孩的話。”
申細辛把手裡的煙又遞給了葛老頭。
天朗氣清,難得能看到星星,光輝清冷。遠處汽車劃破夜空,碾軋路面呼嘯而過。
葛老頭低着頭一根接一根,煙味濃重,夜風吹不散。申細辛站起來又走到了天台邊緣:如果跳下去能解決所有的問題,她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夏夏自己知道嗎?”
“不知道。她當時還小。”
“那就好,現在也不要告訴她。我活了半輩子,自從我有了錢,身邊的親戚每個人都像螞蝗一樣吸我身上,我落魄了,我被逼債的囚禁了,他們都躲得沒影了,隻有夏夏,隻有夏夏沒有離開我,隻有夏夏挺着大肚子去找我,隻有姐你救我脫難。你們是我的恩人,是我的親人,是我的家人,有你們在,我不怕。不論孩子怎樣,我都能承擔。”
“這是年齡大的唯一好處吧,經曆了風雨,看淡了一切。”
葛老頭笑:“你可是第一次誇我呢,也沒怎麼看淡,至少錢還是看得很重的。”
申半夏後悔告訴葛老頭了,不可預測的事實在,找一個人分擔,多一個人擔憂。
“頂住頂不住?”
葛老頭幾乎眼含熱淚了:“放心吧,姐。天亮以後,就是我人生的轉機。”
申細辛回頭看他。
“明天晚上,咱們綠化行業協會有個酒會,屆時各個基建的,房産商啊,也會參加。今天給我請柬的夥計是專門搞公路綠化的,他一次中的标夠趕上我們一年吃喝了。如果我們能和其中的一個老闆搭上線,我們就不會再這麼小打小鬧了。”
沒有眼兒的事,申細辛聽得困倦:“為了你的明天,洗洗睡吧。”
“我再坐會兒。”
申細辛回頭看他,他在低頭打字。
“你不會跳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