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起身,用手指點着她的發心:“申細辛,以後日子長着呢,你乖乖的,咱們就好好的相處。”
申細辛看他把項鍊随手滑到桌面上,緩緩舒口氣:“我妹妹呢?找到了嗎?”
宋禦停下腳步:“吃過飯說。”他停在門邊,似乎在等她,又似乎是在要挾。
申細辛摸索着項鍊,想着這屈辱得伸多長的脖子才能咽下去。
“不喜歡就放那吧。”
這是妥協了?他讓一步了,她也讓一步吧。略略整整自己,吃飯去。
宋禦幫她開門,門外赫然站着宋姐,不知是來了多久。宋姐神色自若,淡淡說:“開飯了。”
申細辛的手驟然被宋禦握住,拉着她下樓:“陪我吃點。”
申細辛不餓,她這些天日夜颠倒,在宋禦回來之前,她剛吃過飯。現在她一粒米一粒米地往嘴裡塞。想這日子還沒有開頭就是這般難熬。以後可是如何是好?
宋禦終于放下了碗筷:“婚禮有些細節需要征求你的意見,咱們去書房商量商量?”
“好。”
申細辛站起來跟着他走,雙手想插口袋裡,摸了半天,沒摸到口袋,又在背後握着,故作鎮定地對冷眼瞧着她的宋禦:“走吧。”
宋禦看明白她的意圖後,隻是挑了挑眉,什麼都沒說,嘴角的嘲諷不言自明,誰想牽她的手呀?
申細辛對婚禮不感興趣,宋禦的話,她邊打量四周擺設邊心不在焉地聽着。她除了客廳餐廳,自己的卧室,别的房間還真沒有進來過。
“你有親朋友來嗎?我讓人把費用打過去。申細辛!”
最後這一喊喚醒了申細辛。“我這邊沒人來。”
“申半夏呢?”
申細辛走近宋禦,聲調都變了:“有消息啦?”
宋禦緩緩搖頭,申細辛的笑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了。
“同事來嗎?”
這一提醒,申細辛幾乎都忘了她還要上班呢。如果婚禮過後,她回去上班呢,不就可以離開這裡了?她激動得心跳到了喉嚨口。
“我剛上班沒多久,還都不熟。”
“那這樣吧,回去你再辦一場。”
“不!啊,沒必要吧。跟領導說一聲就行。”
宋禦放下文件,雙手交握,微歪着頭探究着申細辛。
“申細辛,你是不是對你我的婚姻有所誤解?簡單的事情别想得太複雜了,你再領會一下協議。我出去一趟。”宋禦把文件夾塞她手裡。
申細辛坐沙發上細細研究,她一開始确實沒有好好解讀。婚後生活細節羅列的條例,如果執行下來,她和宋禦就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兩個陌生人。她豁然開朗,陰雲一掃而光。這不就是合租生活嗎?和宋禦就是合作共赢了。
但看到她提的唯一要求後,手指撫摸着南江坤三個字,淚不由自主簌簌而落。
她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默默回去睡覺。經過走廊,見宋姐勾着幾件熨燙好的男士衣服,問她:“夫人,這挂在哪個房間?”
“宋姐,以後叫我細辛就好。衣服……”她伸手一指離她卧室最遠的一個房門,“那裡。”
申細辛逃也似的離開了。她從來沒有怕過鬼怪,但這個宋姐讓她發怵。不知道宋禦口中的大姐為何讓這麼一個人來這裡,而宋禦又敢違抗的樣子。
她對着鏡子洗刷,寬慰自己,拍掉臉上的水,猶如拍去煩憂。忽然洗浴間玻璃門上有人影閃過,她正驚愕間,敲門聲響起:“夫人?”
申細辛打開門:“宋姐,以後進我房間先敲門。”宋姐毫無歉意:“我見門開着,我敲了門,聽到了響聲,我就進來了。”水響着,她沒聽到敲門聲,同樣宋姐也聽差了申細辛的自言自語。
争執無用,申細辛問:“什麼事?”
“那間是儲物間。”
“除了這個卧室,随便挂哪裡。”
宋姐大概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沉默了兩秒,點頭稱是。
打發走宋姐,申細辛關上門,反鎖,又再一次确認鎖得是否牢固。如此才倒在床上,習慣性撥申半夏的号碼,無一例外仍舊是關機狀态。葛老頭的仍舊如此。劉嘯勸慰她說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們安全着呢。你聯系不上,那些讨債的更聯系不上。
申細辛算着申半夏的預産期,發了會呆,歎口氣,趴着捂住頭。
宋禦此後再也沒有出現過,她元氣恢複後,日子突然忙碌起來。每天水一樣的人湧進來。化妝的,做服裝的,司儀,還有送鞋的,送珠寶首飾的,做皮膚保養的……申細辛不堪其擾,不勝其煩。一次次拒絕,又被各種委婉相勸。最後明白這都是婚禮流程,宋禦的安排。
她撥開一堆人擠出來,給宋禦打電話:“能不能省掉一部分?”
“哪部分?”
“都省掉。”
“申細辛,你就忍耐一下吧。”
聽着那邊似乎也是人聲嘈雜,申細辛歎口氣無奈挂了電話。
再次見到宋禦是拍婚紗照,兩人都木着臉,不耐煩。拍幾張,攝影師回看一番,尴尬笑,咱換個姿勢。幾次下來後,攝影師萬分歉疚說機器出點小問題,要不改天再來?申細辛給宋禦提議,不如把這個省略了吧?宋禦脫下禮服,甩掉領結走人。此後,兩人再也沒見過面。直到今天的婚禮上。